陳云與周泰一行二十余人,雖是步行,但壽安與臨淄相距不過百余里路,眾人皆是青壯,腿腳輕便,不過兩日,一路探訪之下,卻是已到了歐家莊外。
此時莊內(nèi),隱有廝殺之聲,眾人連忙遙遙望去,卻見有數(shù)百賊人,正在劫掠莊內(nèi)。
歐家莊上下,火光處處,哭喊連天,顯是已落賊手。
只有一座高大塢堡,聳立其間,尚能自保。那堡墻約有三丈,內(nèi)有青石外構(gòu)夯土,高處開有射孔,偶有冷箭射出。賊寇人數(shù)雖多,面對這堅固塢堡,卻是毫無良策。
兩漢南北朝時,兵事較多,村落之中便會建造塢堡,以備兵兇之事。
陳云看道那圍觀賊子之中,有一人頗為眼熟,定睛望去,口中不由失聲道:“竟然是他。”
此人竟是前番擄掠太史大娘的昌豨,陳云看昌豨在此,心知這些賊人當是太史慈所言的泰山四寇,只是不知為何,這些賊子竟然來到這歐家莊劫掠。
他不知昌豨此刻也是心內(nèi)暗道:若非那日邀請?zhí)反热牖锸?,還折了一人被孫觀發(fā)現(xiàn)。自己怎會被他借機發(fā)難,安排到這屠夫手下。
昌豨身前還站有一人,身材高大,眼內(nèi)滿含血腥淫邪之色,對著昌豨哈哈大笑道:“昌賢弟所說果然不錯,這歐家莊卻是富庶之地,此次收獲不小?!?p> 昌豨表面對其笑道:“此莊背靠朝廷勛貴,平日官府也不敢對其盤剝。十數(shù)年積累之下自是財貨頗豐?!毙膬?nèi)卻是恨極,歐家莊他眼饞已久,若非如今被孫觀排擠,又怎會將這塊肥肉獻與尹禮,對害他落得如此田地的太史慈與陳云更是添上幾分恨意。
尹禮知昌豨平素頗有幾分智計,便對其說道:“這塢堡堅固,賢弟可有良計助我破之?!?p> 昌豨小眼一轉(zhuǎn),計上心來,便獻計道:“方才小弟擒得一婦手持幼子,乃是這歐家莊莊主歐達的兒媳長孫。如今可押到堡前,迫其就范?!?p> 尹禮大贊此計甚妙,便讓他將二人押至堡前,自己親提鋼刀駕于婦人頸上,提氣喊道:“歐老二,你兒媳長孫在我手上,若想救其性命,還不開堡投降?!?p> 歐達站于堡上,雖是想救二人。但自知盜匪殘暴無信,若是投降恐怕堡中之人,無一幸免。只能含恨而立。
尹禮看堡內(nèi)無人回應,又見懷中婦人頗有幾分麗色,伸出大手撕破衣裳,惹得婦人一聲驚呼,尹禮淫笑道:“歐老兒,你兒媳生的如此貌美,想來平日你定有爬灰之舉。今日老子也要嘗嘗其中滋味?!?p> “夫人,賊子敢爾,快快住手?!?p> 只見堡內(nèi)跳下一少年,手持長劍,雙目欲裂,模樣與那歐達頗為相像。尹禮心知這人必是歐達獨子,便喚手下將其生擒。
那婦人見夫君前來相救,不喜反悲,高呼“夫君你速速回去,妾身來世再與你相守?!鳖^撞鋼刀,頓時脖間血流如注。
尹禮避之不及,見婦人已逝,連忙抱起嬰兒,見其未有損傷,方才安心。他心想如今歐達獨子獨孫皆在自己手中,還怕他不就范。
哪知歐達之子見夫人已是亡故,又見賊勢甚眾,知道自己絕無幸免可能,向堡上高呼:“孩兒不孝,來世再報父親養(yǎng)育之恩?!本故菣M劍自刎。
歐達見獨子自刎,雙目瞪圓,滿布血紋,口中大喊道:“我歐家與你等誓不兩立,不死不休?!笨趪婖r血,昏死過去。
昌豨見自己所獻之計失策,怕尹禮羞惱,畏其遷怒。便上前道:“如今歐家獨孫在我等手中,明日待他醒轉(zhuǎn),可再要挾他棄堡投降?!?p> 尹禮面帶寒意,道:“又是要挾之計,這歐家皆是悍不畏死之徒,如今獨子又被我等擒殺,怎會投降?!?p> 昌豨笑道:“此計不過是緩兵之計,我等可連夜收集柴禾,明日放火燒堡,煙熏火炙之下,此堡又未早做防火準備。定然棄堡出逃?!?p> 尹禮點頭稱是,臉色好了幾分。便對堡內(nèi)高喝限其明日投降。又命手下四處搜集可燃之物,準備放火燒堡。
周泰蔣欽諸人皆是行俠仗義之輩,見這塢堡情形,皆是滿腔怒火。若非陳云拉住,已是沖上陣前。
陳云心知賊眾我寡,周泰等人雖勇,恐怕正面交手,也非其敵手。便勸說諸人等到天黑,再做打算。周泰等人對陳云素來敬服,便點頭稱是。
陳云又見賊人四處搜集可燃之物,心知賊人這是要放火燒堡,心生一計,便讓眾人脫下身上衣裳,做成火種。一時之間,離島上下皆是赤著上身,只穿短褲。
鐵邯周泰擔心陳云病體初愈,便讓他穿上衣物。陳云雖是不想搞特殊,但眾人央求之下,只好應允。
等到天色漆黑,一行人便潛入莊內(nèi),將衣裳點燃,四處放火。賊人此時大多剛剛?cè)胨?,原本用來燒堡的柴禾,卻燒到自身,頓時一片慌亂。更有些許賊人,睡得較沉,葬身火海。
陳云諸人,則直奔賊首所在。卻只見昌豨與那歐達幼孫,不見尹禮。那昌豨雖然也有幾分本事,但怎是周泰蔣欽之敵,不過數(shù)合便被擒下。
陳云未見尹禮,心知不妙。此次本是打算擒獲賊首,脅迫賊眾退兵,如今只擒到一人,還并非領(lǐng)兵首領(lǐng),心知若是處理不當,恐怕會反陷于賊巢。連忙喝令周泰等人朝著塢堡突圍,沿路大喊讓塢堡接應。
他卻不知那尹禮平素兇殘,怕被人報復,喜與手下混居,掩蓋行蹤,今日這習慣果然救其性命。
果然不出陳云所料,賊寇見火勢不大,來襲之敵也人數(shù)不多,又有尹禮坐鎮(zhèn)指揮,心生鎮(zhèn)定,逐漸朝陳云等人圍來,萬幸陳云當機立斷,放棄來路,賊人一時不察,竟被他差點沖至堡下。
塢堡中人早被喊殺聲驚醒,待得觀察片刻,知道有人來救,見賊人想要將這群義士包圍,莊內(nèi)之人,便想出手相救。
歐達雖然有些猶豫,擔心此乃賊寇奸計。但見那火光之中陳云似是抱著他那幼孫,哪里還能坐住,便打開堡門,只是前番守門之時,早拿硬物封死,此時想要開門,卻也費上一番功夫。
歐達連忙號令塢堡之人放箭,這塢堡之內(nèi),竟然還有幾張床弩,雖是射程不遠,但庇護離島之人亦是足矣。想來歐達能堅持到此刻,也是仰仗此物。
便有一二昌豨親信,貌似沖陣營救,又怎是周泰蔣欽之敵。
尹禮眼看堡門打開,心知已是無法阻攔,便彎弓搭箭,瞄著眾人之中的陳云射去。他見一行人中皆是赤著上身,唯有陳云身著長袍,知他是眾人之首。
原本是周泰等人怕他體弱受寒的好心之舉,如今反倒使其成了眾矢之的,萬幸鐵邯一直跟在陳云身前,見冷箭襲來,大喝“獻之小心”一把將其推開,方才讓幸免于難。
“鐵邯?!?p> 陳云見鐵邯右胸中箭,連忙將他扶起,萬幸雖然箭透右胸,但未傷要害,鐵邯在攙扶之下,倒還能行走,方才放下心來。
尹禮還想施射,但周泰早已在旁戒備,其所射之箭皆被周泰鋼刀擊落,眾人終于和歐家莊之人會和,緩緩退回塢堡。
尹禮心知塢堡堅固,何況又有新援,堡內(nèi)必然士氣大增。
此時進攻只會白費性命,只能吩咐下屬,繼續(xù)將這塢堡團團圍住。一時之間,竟又成了對峙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