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我不止是史縣首的學生……還是他親口承諾的……先生身份……你們殺了我……便是殺了一個預(yù)備的官府生員……到時候便是罪加一等……滅全族……咳咳”
山娃子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覺得一點力氣都沒了——
從被劫到現(xiàn)在柴米未進,喉嚨都快冒煙了,肚子也早就餓扁了,加上身體上受的摧殘,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靠意志力堅持到現(xiàn)在實屬不易,說奇跡也不為過。
沒辦法,要想活著出去就必須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這樣才有機會活命,但到這一刻,山娃子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大哥,這可咋辦”
憨虎畢竟頭腦欠缺,被狠話一嚇唬,表情煞白,看來帝國一百多年堅守的法令在草莽各界還是很有震懾力的。
“哼——不用嚇唬我們,我們也不是嚇大的,不用你嘴硬,有辦法治你,你等著!”
稍微精明些的土匪頭子說完拉著憨虎扭頭便走,臨走還留下一句狠話。
山娃子不敢放松警惕,直到兩人上去,清楚聽見:
“哎,你們兩個咋上來了,招了嗎”
“招你媽的招,不是說好綁架嚇唬一下嗎?讓我們綁架縣大人的學生還是個先生,真媽的晦氣!”
“哎哎,你們別走啊,給過你們錢事兒還沒辦完呢”
“滾你娘的!”
“哎呦”
聽到上面清晰的對話,看來談崩了,山娃子的話也起到了作用,這樣便可以放心了。
緊繃的一根弦兒隨著二人的遠去終于可以徹底放松下來,腦樞神經(jīng)猛地松弛,眩暈感忽的竄上腦門,差點把山娃子打昏過去。
“你他娘的到底說了什么!你是史大人的學生?還是學究先生?我不信!”
蒙面人幾步竄了下來,歇斯底里的吼道。
“你要……要是不信,最遲明天黃昏史大人便會全城搜尋我……到時一看便知”山娃子強撐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說道。
“哼!要是敢騙我,回來我再收拾你!”
這人急匆匆的撂下一句話,飛一般跑出去了,月光在推拉聲中一點點沒入天際,山娃子又回歸到了昏暗潮濕的環(huán)境中。
事情的發(fā)展在山娃子的口中半真半假,石頭回去帶了信確實是真的,但信中說的是自己如果兩天內(nèi)有事回不去,就讓汪叔幾人直接來縣城。
山娃子也不是神,并不知道自己會被綁架,按時間的推斷下,明天凌晨便是兩個整天,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按汪叔的性子,屆時時間一到,他是多等不了一刻鐘的,會立刻動身前往縣城,最遲會在明日午時之前趕到。
信里已經(jīng)說明,直接到鹽鋪,如果順利,中午時分史縣首和李掌柜便會知曉自己并沒有回到村子。
以他們二人的精明程度,不會猜不到自己出了事兒,他倆心里肯定特別害怕秘方落到別人手里,到時候便是全程搜捕。
山娃子并不害怕蒙面人去查看,不出意外的話,近期鹽鋪附近的暗哨便是他們找人盯的。
蒙面人回去自然會知曉這幾天山娃子一直在鹽鋪住,而且縣城文書還派人給自己送了書籍墨寶——
呵呵,還好史老頭給力,第二天便有所動作,不然山娃子這回可真在劫難逃了。
有了這兩個助力,不怕蒙面人一幫敢動自己。
把事情捋順后,懸在山娃子心口的石頭才徹底放下:
看來自己要堅持到明日午后了,唉,但愿時間快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嘿,你也有今天!張嘴……”
一股甘甜順著嘴唇進入喉嚨,山娃子渾身一機靈,仿佛喝到了天上的仙露一般,此刻覺得這水異常香甜,正想伸著頭向前多喝幾口
“啪——”的一聲
碗碎在地上,他一雙眼睛微微張開,縫隙透過太陽光看到上方顯得格外明亮和刺眼,還沒看清是誰,隨即腦袋一沉又不知道了……
密室上方站在三人,仔細看其中一個胖子赫然是賣野味的王掌柜!
一旁一個小廝短褂布衣,另一人尖嘴猴腮,兩鬢斑白,雙手背在身后:
“費這么大勁事兒沒辦成,唉,趕緊趁著這會兒天兒曬沒人,你們倆把他弄上來扔出去,這他娘糟心!”說罷頭也不回走了。
如果山娃子還清醒的話,便能聽出來這個公鴨子般的嗓子便是折磨了他許久的蒙面管事。
原來王掌柜,李縣官幾人合計的陰謀便是找人綁架山娃子。
想著一個半大的小伙子隨便給他吃點苦頭不怕不說,誰知道嘴還真硬,還很有心計——
兩個土匪老爺們,被一個小子嚇唬兩聲跑的找不著人了。
蒙面管事其實是李府的劉管家,跟著李縣官半輩子了,生怕出事兒,便照著山娃子的話去打聽了一番,聽監(jiān)視鹽鋪的小廝回來報信:
今兒半晌,有幾個人進了鹽鋪好大一會兒沒出來,問他又什么奇怪的地方,只知道有一個前天一塊跟著山娃子來的石頭,一個瞎子,一個瘸子。
李大人聽了結(jié)果后可氣壞了,茶盞都打碎了幾個,在書房內(nèi)大發(fā)雷霆,半個時辰方才停歇。
劉管家的也是憋屈的很,差事辦砸了,他一眼都不想再見到那個讓他惱火的山娃子。
午時過半(中午十二點多)——
縣城一條無人的小街道,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一前一后,一人在前摸索探路,一人背上背著一個大麻袋,走幾步往上竄竄,好似很重一般。
“就這吧,把麻袋打開,走!快!”前面那人看這會看周遭沒人,連忙幫著卸了下來,拉著小廝便跑。
秋季的太陽很曬,大多都在家里店鋪里睡午覺,鐵匠鋪的伙計小錐子尿急,迷迷糊糊的跑到鋪子拐角想解決一下生理問題,正準備解褲子釋放,突然低頭一看:
腳下躺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
“??!”
頓時小錐子嚇得尿意全無,一聲大叫,把鋪子里面的老黃狗都驚得“汪汪——”直叫,吵醒了鋪子的其他伙計。
一時間西街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