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子在回去的路上,看見斜對角的客來酒樓,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涌上心頭——
以往整個村子的活計(jì)都是富老幫的忙,從剛開始的野味販賣到精鹽搭線,沒有他山娃子可能要走很多彎路,不一定像現(xiàn)在這樣一帆風(fēng)順。
心里感激歸感激,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像以前一樣,這次被綁的經(jīng)歷刻骨銘心,山娃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幕后真兇到底是誰,他勢必要查出來??!
午時剛過,山娃子正躺在院子里曬太陽,李掌柜便領(lǐng)著崔掌柜進(jìn)了鹽鋪后院,一進(jìn)門便喊:
“賢侄,快來!”
山娃子聞聲做起來,看見崔掌柜懷里抱著一個小木盒,想必李掌柜已經(jīng)把錢給他了。
“賢侄,我銀兩已經(jīng)付過了,把這兩份協(xié)議簽了,這個地契就是你的了”李掌柜說著從袖口掏出來兩張書紙,遞給山娃子。
“這……”山娃子拿著手里的協(xié)議,紙上的墨水還沒干,看來是在前面兩人剛寫的,只有買賣雙方預(yù)留空白,簽字畫押便行了。
這讓山娃子心里一陣感動,借自己銀子不說,還全稱操辦,不可謂不上心。
剛認(rèn)識鹽鋪掌柜時只覺得他面相不好不可信,以貌取人本就膚淺,經(jīng)過富掌柜這件事后,山娃子心里成熟很多——
肉眼看見的并不見得是真的,時事本就變幻莫測,這個世界很多人和事也不是非黑即白,真相還要用心看方知是與非。
汪叔雙手拿著羊皮地契,摸了一遍又一遍,不舍得放手,蘑菇和石頭倒是小孩心性,一直嚷嚷著非要湊上前看看,大人們拗不過他們,便把地契攤在桌子上,嘴里一個勁兒說:
“小心點(diǎn),別弄爛了”
山娃子隨著李掌柜進(jìn)了鹽鋪,找了一個空白竹冊,拿筆便要寫。
“哎……,你寫什么”李掌柜攔住他問道。
“我要打個欠款,寫個時間好還給你”山娃子頭都沒抬,就要準(zhǔn)備下筆。
“別!”李掌柜從旁邊一把把冊子奪了過去,佯怒道。
“給你說了幾遍了,你要是有錢就還,沒錢的話就不用了,就當(dāng)是你給秘方得的好處”
“這個不行,一碼歸一碼,說不過去”山娃子堅(jiān)持要把竹冊拿回來。
“行!你要是寫我就不借了,明天把錢拿來!”李掌柜很是生氣,甩手一把把冊子扔到了桌子上,驚動了鋪?zhàn)永锏暮芏嗳藗?cè)目。
“好吧,那就算我欠你的”山娃子說著雙手抱拳,后退兩步躬身拜道。
“快起來!”李掌柜趕忙扶住他,生拉硬拽的把山娃子托了起來。
下午時間過長,山娃子和汪叔幾人又去了一趟裁縫鋪,這次倒沒有讓李掌柜跟著,他作為一個官商,每天的事情也不少,但也沒有看到李二的身影。
幾個人悠哉悠哉的在街上閑逛,到了崔掌柜那里,發(fā)現(xiàn)他正坐在柜臺前,倒騰著所剩的布匹,大大小小有好幾個包裹被他放在柜臺上。
看到山娃子幾人過來便笑著迎上前說道:
“本來我想著把這兩匹賣完再走,可是又等不急了,干脆打包一下,送給縣城里經(jīng)常照顧生意的老客,明天就直接回老家了。”
汪叔看了看剩余的布料,用手摸了摸,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
“崔老哥,能不能給我割上幾尺?”
“哎呀!我的疏忽,剩余的幾尺我還沒動,你把這個拿走?!贝拚乒衽呐哪X袋,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個怎么行?該多錢就多錢!”汪叔瞪著僅存的一只眼睛嚷嚷著說道。
“不知多少錢,都是一些尾貨,再說了也是送人去的?!?p> “那也不行,這還有大半卷呢,能做好幾身衣服,你不要錢,我就不要了?!蓖籼K說著把布匹又塞到崔掌柜懷里。
“這……要不你給半貫吧,算個車馬錢?!贝拚乒裣肓讼?,拍了拍手上的布料說道。
汪叔從口袋里摸出一兩銀子拍在柜臺上:
“拿著!這個就給我了,哈哈!”
崔掌柜見人豁達(dá),便不再堅(jiān)持了。
山娃子知道,像這么好的布料一匹下來大概要三兩左右。
汪叔拿到是一大半兒的料子,一兩的價錢還是便宜的,蘑菇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補(bǔ)了兩層,早就看不出來顏色了。
村子里雖說現(xiàn)在有點(diǎn)兒余錢,但只有幾十經(jīng)不起花銷,正好趕上這茬事兒,汪叔讓家里的嬸嬸做幾件新衣服,正好給孩子們當(dāng)過年禮物。
一下午的時間,大家的心情都特別好,畢竟馬上在縣城就有了一套新房子。石頭和蘑菇高興壞了,在街道上根本找不到人影。
山娃子見大家高興,便提議昏食在客棧里邊吃——
汪叔雖然心疼錢,但架不住其他人的嘴饞,特別是街邊兒偶爾飄出來的香味兒,一聞便知道是誰家在烘烤野雞,大家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天色稍暗,客棧酒館的生意都起來了,熱熱鬧鬧的在街頭都能聽見。
山娃子幾個人隨便找了一家客棧,點(diǎn)了幾道拿手菜,應(yīng)石頭要求點(diǎn)了一份火炒野雞。
汪叔一陣說教:自己家的野味都吃不完,還要在外面吃這么貴的東西。
不過這個埋怨的話并沒有持續(xù)太久,等了一刻鐘的時間,炒雞便端了上來,賣相看色香俱全,肉質(zhì)酥黃,濃濃的湯汁灑在上面,瞬間讓人食欲大開——
入口肉質(zhì)細(xì)嫩,比山娃子自己在火上烤的好吃。
汪叔也不說話了,吃的速度飛快,一會兒工夫,盤子便見底了。
剩余的炒菜雖說味道可口,但鄉(xiāng)村的苦力人還是更習(xí)慣大口吃肉。
想到這兒,山娃子要了一壺濁酒,黃褐色的液體賣相很難看。
入口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進(jìn)到腹中,沒有一丁點(diǎn)兒灼燒感,反而有點(diǎn)兒香甜,這是什么酒?
山娃子心里納悶,之前沒有嘗過,但他的潛意識里,酒應(yīng)該是又辣又燒的,而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汪叔倒沒有太大意外,他之前在邊城當(dāng)兵的時候有幸喝過,大概也差不多這個口感。
現(xiàn)在這個時代百姓喝的酒都是用糧食釀成的,入口微香,回味微甜,濁酒便宜些,清酒都是些達(dá)官貴人才能喝得起的。
喝酒見高低是北元帝國約定即成的風(fēng)俗——
公儀雪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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