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古箏被收走,紅羽笑瞇瞇地端著棋盤過來,要放不放:“小姐,蘇將軍,你們下棋嗎?”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蘇陌瀟,蘇陌瀟不傻,心下很快明白幾分:宋大人以急事為由吩咐小廝把他帶來這里,自己卻這么長時間不露面,為的就是讓他有機(jī)會和宋小姐相處吧?素聞宋小姐才名遠(yuǎn)播,可聞名不如見面,從書、畫、琴到棋,這是要他親身感受一遍?加深了解宋小姐的真才實學(xué)、優(yōu)秀美好?
“恭敬不如從命?!碧K陌瀟有了計較,也不扭捏,從容地在椅子上坐下。
紅羽擺好棋盤,退下。
兩人隨即對弈起來。
站在宋卉如身后,紅羽內(nèi)心得意:她家小姐是個仙女一般的大美人呢,就不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蘇將軍不動心!那樣一個風(fēng)姿俊朗、寧折不彎的男子,為美人動心會是如何的呢?她迫不及待想看看蘇將軍心猿意馬的樣子了。
不過事實上,直到一盤棋結(jié)束,蘇陌瀟都波瀾不驚,表情自然。反觀她家小姐,則俏臉通紅,媚眼含春。
怎么反過來了?
紅羽用力甩了甩頭,自我安慰:應(yīng)該是蘇將軍不敢直視她家小姐,所以沒看到小姐的美吧?看到的人,哪怕是女人,都不會對她家小姐的容貌無動于衷的,嗯,肯定是這樣!
有丫鬟上來數(shù)子,蘇陌瀟贏了兩子。
“蘇某險勝,承讓了?!碧K陌瀟道。
“蘇將軍棋藝高超,我自嘆不如?!彼位苋绲兔紨磕?,語氣謙虛。
“宋小姐的棋藝,蘇某佩服。”這句話,一點貶義都沒有,純屬真心實意的贊譽。在大裕,圍棋盛行,棋藝精湛者不少,但自古以來,女子在這方面差男子很多,能沉下心鉆研的寥寥無幾,能和男子旗鼓相當(dāng)?shù)母鼘嬴P毛麟角。
“蘇將軍抬愛了……”
兩人互相謙讓,場面一時有點尷尬。
“哈哈哈哈!”宋明輝大步走來,時間剛剛好,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掐著點來的,“陌瀟啊,實在不好意思,臨時有事耽擱,讓你久等了!”
“見過老爺?!北娧诀叻磻?yīng)最快。
“宋大人!”蘇陌瀟起身行禮。
“爹。”
“卉如也在?那太好不過了,有你陪著陌瀟,我也放心了!”宋明輝笑容隨和,話說得漂亮,把刻意的安排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他招呼蘇陌瀟坐下,狀似無意地說:“我這個女兒,自小寵愛,又一直養(yǎng)在深閨,言行難免有不當(dāng)之處,陌瀟一定要多多包涵啊!”
這話含義豐富,蘇陌瀟怎么會聽不懂,馬上道:“宋小姐很好?!?p> “哈哈哈哈——”宋明輝笑得開懷。
小廝槐安帶著下人端來酒菜,擺了一桌。
宋卉如識眼色,帶著丫鬟告退。臨行前,又悄悄看了蘇陌瀟幾眼,臉紅得發(fā)燙。
蘇陌瀟因為角度關(guān)系,沒看到宋卉如的動作表現(xiàn),宋明輝看見了,沉了沉眉眼。
酒過三巡,宋明輝忽然道:“胡人在北面作亂,陌瀟沒什么想法嗎?”
這是什么意思?蘇陌瀟摸不透宋明輝的意圖,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宋大人應(yīng)該清楚,皇上自有主張,我的想法無關(guān)緊要……”
“你錯了!”宋明輝打斷他:“胡人作亂日久,北面遲早要不太平,皇上不會坐視不理。放眼大裕,能騰出空來前去平亂的將軍,非你莫屬。你要早做打算才是!”
蘇陌瀟一頓,總覺得這話哪里怪怪的,不覺抬起頭往宋明輝望去。
宋明輝卻兀自轉(zhuǎn)了話鋒:“你是我未來的女婿,是我最寵愛的女兒日后的依靠。從你給卉如下聘開始,我就沒有把你當(dāng)外人。敞開心扉為你籌謀,最終想的也只是希望你能建功立業(yè),成為大裕有真才實干的大將,讓我女兒風(fēng)光大嫁罷了。陌瀟啊,請體諒我作為一個父親的心!”一番話情真意切,蘇陌瀟不免被觸動幾分。
“感謝宋大人一心為我的情義,陌瀟慚愧,自罰三杯。”
宋明輝看著蘇陌瀟飲下三杯酒,沒有開口。
蘇陌瀟又倒了一杯酒,嘴角牽起一抹嘲諷:“皇上對我頗多猜忌,素來不喜,讓我?guī)П絹y的可能性很小。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大裕幾路大軍在各處駐守,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根本沒有多余的兵力可以調(diào)動?!?p> 宋明輝認(rèn)同蘇陌瀟的分析,但另有主張:“這確是一個困局,陌瀟有沒有想過先破后立?”
“愿聞其詳?!碧K陌瀟雙眼放光,明顯有了興致。
宋明輝點頭,緩緩道來,語速很慢,字字?jǐn)S地有聲:“陌瀟不妨主動請戰(zhàn),至于兵,自己招就是!”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所言非虛,他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攤開,推到了蘇陌瀟的面前。
蘇陌瀟心驚不已,銀票上“十萬兩”的面額讓他的眼角抽了抽——看來宋明輝早有準(zhǔn)備,并不是心血來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