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
“……昨晚一夜風雨,又死了五百多頭……眼看著又有一場寒潮到來,這一次不知又會死掉多少,我都不敢想!”
“每年不都這樣嘛,你再傷心難過也沒用!”
“我是心痛??!這些牛羊養(yǎng)這么大不容易!”
“唉,別說了,快點干活吧,把死掉的全部清理出來,不然被上頭的人抓了錯處,你我又得挨罰!”
“……”
李落雪本來已經(jīng)接受了赴死的命運,放棄掙扎,聞聲忽地眼睛一亮,抬頭望了過去——只見不遠處有成群的牛羊棲息,好幾個胡人正在牛羊堆里忙活。胡人作為游牧民族,最難捱的非冬季莫屬,因為在這個季節(jié),草原上不僅沒有了往日鮮嫩的牧草,更要不時迎接寒潮的侵襲。結(jié)合剛才聽到的信息來分析,如今牛羊死亡率太高。這絕對是個令胡人頭痛的問題!如果有辦法大大改善這個現(xiàn)狀,能不能保自己一命?嗯,不管怎么樣,都要試一試!
重新煥發(fā)求生意志的李落雪央求拖著她的胡人:“帶我回去見你們首領(lǐng)!我可以讓你們的牛羊在寒潮來臨之際不死!”
兩個胡人根本不相信,以為李落雪在?;樱骸按顾罀暝?,沒用的?!?p> “我說的是真的!”李落雪急著說服對方,“帶我見一見首領(lǐng),最多耽擱一點時間,對你們來說,一點損失也沒有!可你們想過沒有,萬一我的辦法管用,真的能保牛羊不死,是不是幫你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胡人對視一眼,有點躊躇,顯然被說動了心。
李落雪再接再厲:“我的辦法奏了效,你倆舉薦有功,首領(lǐng)一定會重重獎賞!帶我回去見首領(lǐng)吧!”
兩個胡人嘰里咕嚕說了一通,轉(zhuǎn)身拖著李落雪回主帳。
李落雪稍稍松了口氣,機會爭取到了,她一定會好好把握。
到了主帳外,一個胡人上前與守衛(wèi)的人溝通,守衛(wèi)的人看了李落雪一眼,進去通稟。不過,他很快出來,沉著臉對幾人揮手,顯然首領(lǐng)不愿見。
這是維持原判?連申訴的機會也不給?
李落雪不甘心,天知道在鬼門關(guān)外走了一圈,她此時的求生意志有多么強烈,當下不管不顧地大聲叫喊起來:“放開我,讓我把話說完,我能保牛羊在惡劣的天氣條件下不死,殺了我,你們永遠得不到這個好辦法了!聽一聽又不會少塊肉,最多聽了不合心意再把我殺了……”
主帳里終于有了動靜。
李落雪再次被推倒在宇文赫的面前,這一次,她的心態(tài)有了明顯改變,多了放手一搏的勇氣。
不過,不等她開口,宇文赫先說話了,對象是押送她的兩個胡人:“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guī)еザ鴱头?。如果他沒有不死的理由,你們跟他一起死!”
“噗通、噗通!”兩個胡人腿軟地雙雙跪地,驚恐連連,對自己魯莽行徑后悔的同時,怨恨的眼神齊齊瞪向李落雪——都是這個狡猾的大裕人,要不是他巧舌如簧,他們怎么會錯信?
李落雪沒工夫搭理身后那兩只,看向座位上的宇文赫,后者一臉肅殺,并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得,看樣子,宇文赫對他的話題感興趣,卻并沒有抱太大希望。機會只有一次,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開口道:“冬季的風雨和寒潮,使牛羊死亡率居高不下,皆因這里的牛羊都是放養(yǎng)之故。”
“嗯?”宇文赫冷哼。
身后兩個胡人恨不能立刻跳起來把李落雪就地“咔嚓”掉!廢話,牛羊從來都是放養(yǎng)的,不放養(yǎng)還能怎么養(yǎng)?首領(lǐng)這下肯定要發(fā)怒,他倆離死也不遠了!嗚嗚!
李落雪沒有被干擾,還在繼續(xù)說:“……如果改為圈養(yǎng),情況則會大大不同,死亡率也會隨之降低,如果圈養(yǎng)工作做得好,零死亡率也不是不可能!”
“圈養(yǎng)?”宇文赫冷冷地看過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我們放牧,都是哪里的牧草肥嫩,就把牛羊趕去哪里,圈養(yǎng)了還怎么想走就走?
“圈養(yǎng)和放養(yǎng)并不沖突?!崩盥溲┎换挪幻Γ灰獙Ψ娇下犓f,她就有自信說服對方,“圈養(yǎng)只適用于冬季,僅為權(quán)宜之計。在其他季節(jié),你們依然可以去四處放牧。而且,冬季草原上的草枯萎,你們也完全沒必要四處游牧,倒不如提前找一個避風的地方安營扎寨,圈養(yǎng)牛羊,也是給自己留下休整的時間。還有,圈養(yǎng)以后,牛羊死亡的損失大大降低,絕對可以抵消所需的大帳成本,還綽綽有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