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在書畫方面,蘇轍絕對屬于內行中的內行。
尤其是現(xiàn)在他經營著畫廊+美術館,這些年合作過的頂尖裝裱修復師就有一大把。
畫廊肯定是需要裝裱師的,不然,畫廊的簽約畫家畫出來的作品?怎么辦?
不可能畫家親自赤膊上陣。
不然,也太掉藝術家的身份。
而美術館肯定也需要修復師,從全國各地乃至全球各地收集到的美術藏品,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壞,這個時候,就必須要有修復師來修復。
所以畫廊跟美術館除了必要的專職裝裱修復師外,還會跟圈內頂尖的裝裱修復師合作。
這種情況下,對于裝裱技藝的了解,蘇轍并不比專業(yè)人士差到哪里去。
要真說差。
就差在動手能力,而不在鑒定水平。
整個觀摩過程,蘇亦在托畫過程中,表現(xiàn)出來的得心應手駕輕就熟游刃有余堪比從事裝裱行業(yè)幾十年的老師傅。
這就很難得了。
“兒子,就你這技術到我的畫廊上班已經沒啥問題了?!碧K轍感慨道。
真心話。
蘇亦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嫌棄,“爸,請允許我有更高的追求?!?p> 蘇館長笑,“知道,在故宮修文物嘛!所以你老爸我決定給你一些助攻,中午就不要去你老媽的公司了,跟我去畫廊,把老樊介紹給你認識,他可是咱們江東有名的蘇派裝裱修復技藝的傳人,知道你今天回家,我可以特意幫你預約了老樊,你小子千萬不要放我鴿子。”
蘇亦樂了。
這是要跟吳婉瓊女士搶人才呢。
他家蘇館長跟吳女士在對于他的培養(yǎng),一直有分歧。
好不容易到了大學才達成一致——尊重蘇亦的選擇。
但吳女士比較強勢,信奉陽謀,這不,始終把蘇亦往頂尖時尚模特方面打造,就算蘇亦志不在此,也一直保持蘇亦的曝光度。
不管是蘇亦工作室微博賬號的經營,還是SUYI品牌的擴張都是為了增加他的曝光度。
牢牢把他綁住。
蘇館長就比較婉約,但背地里各種小動作一直不斷。
時不時就帶著他到自家美術館遛彎,或者有時間就忽悠蘇亦跟他外地看展。
只要蘇亦在美術方面有任何需求,基本上有求必應。
就算沒有需求,也要創(chuàng)造蘇亦的需求。
比如現(xiàn)在,蘇亦雖然沒有明顯意愿要去自家的畫廊,但這里面有一個蘇派書畫裝裱修復技藝傳人,那就變得不一樣了。
古字畫裝裱修復技藝傳承由來已久,有不那么準確的說法,距今已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
中國傳統(tǒng)書畫裝裱修復技術歷經晉、唐、宋、元的長期發(fā)展,到明清時期基本定型,形成了以BJ為中心的“京裱”和以蘇州為中心的“蘇裱”兩個流派。
京裱,最著名的代表就是榮寶齋,在裝裱行業(yè),從某種意義來說,榮寶齋比故宮還要厲害。
故宮很牛沒錯,但故宮的牛是一個龐大的體量。
而榮寶齋則是一直專注古字畫裝裱。
他屬于民間組織,門檻低,很多人都可以去學習,但故宮不一樣,門檻高,現(xiàn)在,社科院的碩士都是最低門檻(還有走關系以及BJ戶口)。
說到國內裝裱行業(yè)的流派傳承也挺有意思的。
民國時期,中國的書畫修復業(yè)曾形成以琉璃廠的玉池山房、大樹齋和上海的汲古閣、劉定芝裝池為代表的兩大流派。
新中國成立后,劉定芝裝池、玉池山房等處的裝裱高手都被請到故宮博物院,專門負責故宮所藏書畫文物的裝裱修復工作。
嗯,就是把這些民間的高手給集體收編了。
這幫牛人,先后修復了宋代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圖》、唐代韓的《五牛圖》、五代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等一批國寶級書畫文物,現(xiàn)在在故宮古字畫修復組的裝裱修復師都是他們的徒子徒孫。
BJ古字裝裱修復技藝在多年的發(fā)展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面貌,擁有自己專門的工具、材料、款式和工藝。
由于裝裱修復技藝內容復雜,需要掌握不同朝代的繪畫、紙張、絹緞等系列知識,學藝時間長,傳承有一定難度,目前已瀕臨失傳,需要積極加以保護和搶救。
這是蘇亦未來要學習的方向。
如果他去了社科院讀研,肯定會有一名故宮古字畫修復專家當專業(yè)導師。
從傳承方面來說,他也算是未來京裱大佬的徒子徒孫了。
但那是未來。
他現(xiàn)在接觸的裝裱技藝,基本都是來自于蘇裱。
不是他姓蘇,就大言不慚的成自己的裝裱修復技藝為蘇裱。
而是他現(xiàn)在確實擅長蘇裱,以前教他裝裱的老師傅就是蘇裱傳人。
干這種傳統(tǒng)手工藝行業(yè)的,真的要論師承,推前推那么幾代,總會沾親帶故。
從這種原因來說,蘇亦也是蘇裱的傳人。
奈何他的啟蒙師傅太過名不見經傳而已。
但中國書畫裝裱行業(yè),也并非只有京裱跟蘇裱而已。
京裱跟蘇裱都是因為地域關系的簡稱。
裝裱因地域的原因,不僅有京裱、蘇裱、還有漢裱、湘裱等流派。
蘇亦傳承的蘇裱,即發(fā)端于北宋時的蘇州一帶,盛于明代宣德年后。
追溯歷史的話,也可以追溯的。
比如《少室山房筆叢》就說:“吳裝最善,他處無及”,“裝潢能事,普天之下,獨遜吳中?!?p> 吳中在哪里?
當然,就是蘇州一帶了。
反正在江南,歷代書畫家、收藏家都很看重蘇州的裝裱,如宋代書畫家米芾、米友仁父子,就經常和裝裱師傅們一起研究裝裱設計問題,發(fā)明了古絹、古紙沖洗補全等技法,因創(chuàng)始于宣和年間,故謂之宣和裱,一直流傳至今。
歷史底蘊有了。
就可以追溯去編撰故事了。
從某種意義來說,歷史傳承這種東西拼的就是歷史底蘊。
沒歷史依據(jù),想吹牛都沒好意思吹啊。
尤其是蘇亦這樣美術史科班出身的強迫癥患者,這些脈絡不理清,自己都難受。
對于蘇館長口中的“蘇裱”大師,蘇亦還是很有興趣的。
畢竟,蘇亦的啟蒙裝裱老師,跟大師兩個字就從來不沾邊。
不然最后也不會也不會混不下去,把在南亭村的裝裱店給盤出去回老家開飯店了。
所以,蘇亦承認他被蘇館長勾起興趣了。
只好在微信跟吳女士說成抱歉,今天的中午的飯局,沒法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