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昏迷的那個人已經(jīng)醒了?!?p> 楚天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那太好了,你要糖葫蘆找他買?!苯又值瓜氯ニ?。
“祝神醫(yī),接下來我們要啟程回麓莊了,這幾日多有叨擾,還望見諒?!?p> “去吧?!?p> 剛走出祝家莊,穆燃喊住他們:“沈丘,楚天,我和妙妙決定先回青云涯,了結(jié)父親的心愿之后,再來找你們,后會有期?!痹S妙妙挽著他的手,頗有老夫老妻的模樣。
“哈哈,行,快去快回,我們在麓莊等你?!鄙蚯鹚蚀笮?。
一路上,楚天與沈丘倒是變得無話不談,劍靈自覺的回到了劍中。
以前,楚天去哪兒都是輕功。
“長路漫漫,江湖紛亂……沈丘,你我言談甚歡,雖無金蘭譜,勝似金蘭啊?!弊咴谇懊娴某旌鋈粋?cè)過身來望著日落,感嘆了一句。
“哼,你惡名遠揚,誰與你是金蘭,誰便要被江湖的唾沫淹死?!鄙蚯鹦χ?,也將目光定在日落處。
傍晚了,太陽已經(jīng)收斂了刺眼的光,遠處巍峨的山巒便是它的歸所,它最后的余光照得蘆葦好似有了生命一般。
楚天的臉被映襯的更是耀眼:“那你想怎么死呢?”
“被江湖的唾沫淹死?!鄙蚯鸺氶L的眼睛閃過一道光,他就這樣看著日落,嘴角微微勾起。
兩人一同走過了翠竹林,劃過了蘆葦蕩,翻過了飛霞山。
走走停停,每到一個鎮(zhèn)上,楚天就非要留下來住一天,若是白天,他就易容拉著沈丘去惡作劇。
若是晚上,他就拉著沈丘去放煙火。
本來短短幾日的路程,他們足足走了半個月。
“楚天,劍靈有異?!鄙蚯鹗种械膭ν蝗蛔兂?。
“怎么回事?”
“我感覺到她好像很虛弱。”
“喚出來看看?!?p> 劍靈躺在楚天懷里,小臉微紅,額頭很燙:“怎么辦?她又不是人,這種情況怎么回事?你去翻翻你們家的心法?!?p> 沈丘放下劍就往密室走去,不一會兒,他手里拿著劍靈訣就出來了。
“劍靈之法,形由心生,亦老亦幼,亦男亦女,一生唯忠一人,若劍靈易主,則或死,或飲血……”沈丘麻木的念著,聲音逐漸消弱……
“烽煙劍,是我爹的……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凝兒。”
劍靈虛弱無力,她吃力的將手伸向楚天的衣襟,小小的手半握著:“血……我想……要……血?!?p> 鋒利的匕首閃出一道冷光,劃破了楚天的手指,他將血一滴一滴喂進劍靈嘴里。
沈丘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他沒有想到,楚天會以血喂養(yǎng)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劍靈。
劍靈沉沉的睡去,額頭退了熱,臉頰恢復如常。
他將劍靈抱起對沈丘輕輕一笑:“幾滴血而已,重建麓莊要緊?!?p> 不論是楚天還是沈丘亦或是穆燃,當時的情況,應該都不愿意看到劍靈就這樣死去吧。
每日,楚天都會以血喂養(yǎng)劍靈,她回到劍中,將血滴在劍紋上時,劍身發(fā)紅,就代表喂養(yǎng)成功。
麓莊的重建沈丘一個人在進行著,好在家底還算殷實。
一年后。
“妙妙,沈丘飛鴿傳書,說楚天偷走了烽煙劍……”青云涯這邊,穆燃已經(jīng)打算過些日子就與許妙妙成親,沒想到沈丘會現(xiàn)在來信。
“不可能!楚天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我當然知道楚天的為人,現(xiàn)在,我立刻趕去麓莊了解情況,妙妙,你就在家里,幫我照顧好父親。”
“嗯,我等你回來?!?p> 當穆燃趕到的時候,沈丘正在招收新的麓莊弟子,報名的卻寥寥無幾,因為滅門慘案,都害怕到了麓莊,再發(fā)生那樣的事。
穆燃走上前去,對圍觀的人喊:“諸位,在下青云涯少主穆燃,與沈丘拜過金蘭,日后他的事就是我青云涯的事?!?p> 一時間,人群沸騰,青云涯也在天字榜前二十名,這次重建麓莊,青云涯出面鼎力相助,報名的人陸續(xù)上前,排起了長隊。
“多謝?!辈乓荒?,沈丘滄桑了不少,從前他可是比楚天還要俊朗的少年。
忙完過后,沈丘慢慢說起了劍靈的事,以及這一年來,楚天以血喂劍。
“他毫無預兆的偷走了烽煙劍,那是我爹唯一的遺物,劍靈也還在里面,他究竟想做什么?。”沈丘雙手抱頭,愁容滿面,無助的看著穆燃。
穆燃做沉思狀:“我想動用青云涯的勢力,應該能找到楚天,你先將麓莊的事處理好,劍靈的事,就交給我吧?!?p> 沈丘沒有再說話。
穆燃快馬加鞭趕回青云涯,第一時間就找到許妙妙:“妙妙,我們成親的日子再推遲些,好嗎?”
許妙妙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她沒有拒絕,也沒有多問。
找到楚天的時候,是晚上,他正在一棵大樹下坐著飲酒,被酒微微沾濕的頭發(fā),乖巧的伏在他的肩膀上,酒壇上貼著的紅紙上寫著:樓空念。
看到穆燃,他輕勾唇角,淺笑吟吟,一只手撐著大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你來了。”
隨后他彎腰又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讓我猜猜,是為了劍靈吧?!?p> 穆燃走上前去,抱起一壇酒,揭開酒封,大口喝了起來,待他再也喝不下,用寬大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現(xiàn)在你能解釋了嗎?”
楚天迷離的眼神看著穆燃,開口道:“劍靈要用血喂養(yǎng),沈丘的狀態(tài)你也看到了,我始終愧對他……”
“他沒有怪你?!?p> “他是沒有怪我,可我自己過不去?!背群莺莸卮林约旱男目?。
“我?guī)ё邉`是因為,我不想沈丘覺得欠我什么,我知道,他不想讓劍靈死,這是他爹留給他的,但是,沈丘已經(jīng)很累了,不能再多一個飲血的劍靈拖累他?!?p> “有什么事不能大家一起解決嗎?”穆燃丟下酒壇,雙手搭在楚天的肩膀上,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不能,穆燃,不久就要跟妙妙成親了吧,你能喂養(yǎng)劍靈嗎?你不能?!?p> “唉,不管是你還是沈丘,你們身上都有一個重擔,青云涯和麓莊,而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闭f著,楚天徑直走向身后的小木屋,用匕首熟練的劃開手指,將血滴在劍身。
看著楚天殘破不堪的手,剛結(jié)痂的傷口又被劃開,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揪了一下。
“楚天,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你多保重!”說完,穆燃輕功離去,回到青云涯才敢偷偷難過。
三日后。
天剛剛微亮,沈丘收到了青云涯的飛鴿傳書:
吾已尋之半年矣,未果。
沈丘負手而立,仰頭望天,閉上了眼,他已無力再生氣。
另外,他還收到了請?zhí)?,穆燃與許妙妙要成親了。
楚天也收到了:“這廝居然邀請我,哼,我才不去。”他將請?zhí)S手一丟,倒頭便睡。
這天,許妙妙端坐在銅鏡前。
“一梳梳到頭。兩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發(fā)與齊眉。”
如墨一般的秀發(fā)全部梳到了頭頂,盤成了發(fā)髻,兩邊插著金步搖,上面鑲嵌了紅色的珠子,流蘇輕輕搖擺,碰到少女的如雪的臉頰,少女臉上掛著掩不住的桃花笑,黛眉輕染,朱唇微點,一方葵形銅鏡里,可人兒嬌羞的低頭。
一襲紅色嫁衣,繡鴛鴦圖案,尾裙有些許長,外罩一件鳳繡霞披,鮮紅的鴛鴦繡蓋頭蓋住了少女的嬌羞。
一身朱紅色的新郎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黑發(fā)束起,以鑲嵌著碧玉的鎏金冠固定,腰間掛了一塊玉質(zhì)極好的玉佩,整個人豐神俊朗。
“一拜天地。”穆燃轉(zhuǎn)過身來,許妙妙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轉(zhuǎn)過身,同時低下頭,行了禮。
“二拜高堂?!?p> “夫妻交拜?!边@便成親了,穆燃在心里這樣想著,他微微一笑,不敢在賓客面前表露太多。
“送入洞房?!?p> 穆燃拿起紅托盤中的喜秤,心中很是忐忑,輕輕一掀。
一陣粉香撲鼻而來,只見許妙妙羞紅了臉,不敢抬頭看他:“穆……”
“該叫什么了?”
“夫君……”許妙妙的臉更紅了,少女的羞澀全部展現(xiàn)在了穆燃眼中。
楚天站的很遠,他在一棵樹上,看完了婚禮的整個過程,直到他們?nèi)肓硕捶?,他才回到自己小木屋?p> 許妙妙是從小跟在楚天身邊長大的,那時,她總像個男人一樣,說話很大聲,從來不注意形象。
但自從遇到了穆燃,她以前的那些習慣好像都一夜間消失不見,這大概就是因為喜歡吧。
一邊的沈丘端著酒杯,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穆燃啊,你真幸運?!?p>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水云榭的人來找到他,若是他愿意迎娶水云榭長老的女兒,麓莊與水云榭就算聯(lián)姻了。
沈丘一直在猶豫,他一個人太累了,有時候差點撐不住,都是靠著信念才走到今天,但是這對于麓莊來說,還遠遠不夠。
曾經(jīng)的麓莊,在天字榜排前二十,如今,天字榜上已經(jīng)沒有這個門派了。
他舉起酒杯對著天上的明月敬酒:“爹,你在天有靈,教教孩兒該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