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香道：“小林霖，你想了辦法出去嗎？”
林霖抬頭道：“沒有?！?p> 果真沒有，但林小香還是微微一怔：“不出去嗎？”
林霖似乎想了想，認(rèn)真道：“我們?yōu)槭裁匆鋈ィ俊?p> “……”林小香沒了話講。她探了身子就倚上了門。門上依然是雕刻復(fù)雜繁麗的花紋。仔細(xì)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端倪來，不過腦海里卻漸漸浮出了幾個血紅的大字：
“不得好死！不得善終！”
她猛地想到，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去看看那個地方？白日里就已經(jīng)很古怪了，更別說晚上。而且……感覺那里就是個突破口。可能是鬼魂夜里聚集地？
一大堆想法躥了出來可理智依舊告訴她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最應(yīng)該在做的便是從樓內(nèi)沖出去。可林霖先后的態(tài)度變化有點大，前一炷香時間還說“抱歉，不該帶大家來的”，后面就又道“為什么要出去”，這簡直就是自相矛盾。
看著空蕩蕩卻擠滿桌椅的小樓，一種里面坐滿了人的幻覺便跑了出來。似乎一切還是很熱鬧的……再揉一揉眼睛，周邊突然人聲鼎沸了起來。幾個茶小二顛著腳步快速地穿梭在人群里，滿臉笑容；臺上是一個歌姬彈著漆木琵琶，歌姬面容姣好，聲音也是柔柔切切的；茶客們極多，大多面色柔和，似乎正是安逸之際；往里走，雅間里的檀香散出絲絲煙霧繚繞；再往上面走，人少了些，但依舊很多。這些人交談的十分熱切，想來都是十分熟悉對方的，幾個小孩在旁邊嬉戲打鬧，好不痛快。
可是畫面猛地一轉(zhuǎn)。撲面而來的是紅色，大片大片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紅色。整個小樓的地上都淌著血水，大多已經(jīng)干涸了，小部分還在從軟塌塌的人身上汩汩地流著。
說實話，那些軟塌塌的是人也僅僅是想到的，除了那些被破壞成小塊小塊布條能讓人聯(lián)想到那些是穿了衣服的東西，不然也不大容易猜到是人。一團(tuán)團(tuán)死肉旁堆著死肉，紅色黃色的尸塊遍地都是。
林小香再也忍不住了，劇烈刺激的血腥氣瘋狂的往鼻子里鉆。她不停地干嘔，直感覺整個肚子似乎顛倒著想要翻天?？墒撬龂I不出來，肚內(nèi)極空。等了好久，終于嘴里嘗到了一絲腥甜，她立即知道那些是什么。
是自己的血。
自己過于劇烈的動作使得口腔里的毛細(xì)血管壁破了。
她皺著眉，看見自己真要嘔出些東西。血。越來越多的血，怕是已經(jīng)不是小塊地方被劃破被撕破那么簡單了，自己可能胃里都開始在壞。
實在是太惡心了。
而且，自己居然又急又怕。
一個聲音在耳邊吹了口氣：“死吧?！?p> “死了就可以解脫了?！?p> 她找了最近的墻，指尖狠狠地戳在上面。她越戳越使勁，似乎是要用最大力量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實在是。
太。惡。心。了。
恍惚中，她看見一個美麗的婦人向她走了過來。婦人眨了眨眼，淺淺的笑掛在臉上，然后伸出一如既往養(yǎng)尊處優(yōu)、潔白纖細(xì)的手來。
“娘親……”她喃喃道。
的確是娘親的模樣，和她七分相似的眉眼。雖然林小香已經(jīng)十多年沒見過她了，但娘親的一顰一笑分明都記得十分清楚。
此時的娘親依舊是記憶里尊貴優(yōu)雅，錦衣玉容的模樣。腳下是鮮紅的血泊。
她不禁大駭了起來，奮力喊道：“娘親??！”
對方卻依舊往自己方向走著，手依舊是微微伸出的模樣。她步子邁得極慢，仿佛每一步都隔著一個世紀(jì)。林小香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猛地亂跳，而鮮活的血液卻要漸漸凝固起來。
“別過來！！”她吼道。
“這里危險?。?！”
聲音都快啞了。
而娘親的笑卻更濃了，似乎在用眼神安慰她讓她別害怕。林小香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低下頭看見自己穿著一雙小小的皂藍(lán)色布鞋，身上著了一件小小的皂藍(lán)色袍子。
她抬起頭來，一道陰影籠罩在了自己上空。娘親終于到了她的面前。她想開口道“娘親你先出去，這里很危險”卻還沒講出來，自己先嘔出了一灘血。
她的嘴角掛著一絲血，兩眼楞楞地看向娘親。不知怎么辦才好，她很害怕娘親擔(dān)心她?？烧l知娘親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眉眼彎彎，似乎依舊很是高興。本來抬了手似乎要摸摸林小香的頭，電光火石之間欺身卻將她壓在了地上。林小香的腦仁被撞得生疼，而眼前也什么都看不見了。
黑暗，無盡的黑暗。
她感覺自己四肢百骸都疼了起來，骨髓如億萬只螞蟻狠命撕咬著，肆意的疼痛無休止的蔓延，而體內(nèi)似乎還有巨大的氣流在身體里面橫沖直撞，想要沖破皮囊。
疼。
好疼。
不管是如螞蟻撕咬還是氣流混亂的運(yùn)行，她都只感覺到了疼痛。興許喊出來會減輕疼痛或者分散注意力，她艱難的，想要張嘴?？墒呛安怀鰜?，她嘴里溢滿了鮮血，似乎也是之前想要嘔卻沒嘔出而洶涌到嘴里的。她動了動喉嚨，咽了一部分血進(jìn)肚子，可更多的血往上涌了起來。直到她的嘴幾乎包不住了。
腮幫上似乎劃過溫?zé)岬囊后w。開始是一點一點的，后面匯成了水流。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什么，這是嘴里的血溢了出來。到后來，她張開了嘴，讓血自己往外流。
可本來應(yīng)該只有腮幫感覺到的溫?zé)嵘眢w其他地方也感受到了。身上的每寸肌膚都立即沾滿了粘膩濕滑的液體。她容不得思考好奇，一陣又一陣的疼痛翻涌了起來，既然喊不出來那轉(zhuǎn)動一下身子總行吧。
可是依舊不行，上面娘親還壓著自己，自己根本動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上面的重量在減少，身上的疼痛也緩緩減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動了動自己的身子，身上的娘親似乎就滾了下來。一種很是不祥的念頭猛地跳了出來。
她顧不得那么多，立即看向了身旁。
一剎那，她的眼睜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