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雖是玉露閣的長公子,但卻非夏崇梓親生,乃是夏崇梓和谷菇在浣流溪畔拾得的。
夏崇梓與谷菇成親后,谷菇一直體弱,貓妖族聖醫(yī)診斷,難有身孕。
無子何妨,只要能夠廝守一處,便足了。
時光匆匆略過人的容顏,夏崇梓與谷菇幸福地過了幾十個春秋。
一日,谷菇正倚在浣流溪畔的一顆小嫩柳下,側身小憩。
忽然,一個發(fā)絲雪白,容顏嬌美,仙風逸朗,慈眉善目的老婦人飄到了她跟前,伸手在她眉心上點了點,頓覺氣血充盈、神清氣爽。
“老人家,您是?”見來者不凡,她很自然地起身,恭敬地行禮道。
“你不用問我是誰,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貓妖族供女,本應斷于情劫。但——”老婦人頓了頓,慈愛地看了看她。
“念在你曾在我當初練功入魔之際,給我叼來兩朵古桐花助我重新飛升,我現在渡你兩顆古桐果,一鳳一凰,希望能助你返生,一切,皆看你造化。”
話音一落,便化作一片云彩,向天際深處飄去。
“老人家——”她伸手一抓,撲了個空。
低頭一瞧,發(fā)現手上真的多了兩個褐色的小果子,拇指般大小,圓圓的,很硬,一見陽光,便化作一灘水,浸入了手心。
頓時,她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
“古桐果?”
她仔細回憶著剛剛老婦人的話。
小時候常聽母親和族里的長老們說起古桐樹。
古桐樹是三界的神樹,萬年開花,萬年結果,古桐花可以增加人的修為,助其飛升,古桐果更是比蟠桃還厲害,分公果和母果,母果為鳳,公果為凰,單獨食之,可以消災渡劫、起死回生,如果將兩顆果同時攜帶于身,便能渡三界最難的情劫。
雖然經常聽,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有靈性的神物,自己小小一個貓妖,怎么會有機會看見呢?
古桐花?是什么東西?谷菇努力在可用的記憶里搜尋著。
難道,是那幾朵淡紫色的小花?
那日,她還是一只小花貓的時候,在草叢里玩耍,看見有一條大白蛇,羸弱地趴在路邊,努力吐著信子,想吃落在草葉上的幾朵奇怪的淡紫色小花,奈何實在無力,怎么也夠不著。
她看著可憐,便蹦跶過去,把那幾朵小花給那條蛇叼了過去。
那條蛇吃完那幾朵小花之后,“滋滋”冒著白煙,呼呼地游走了。
事情過了,她就忘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幾朵小花極有可能就是古桐花了。剛剛那位給她古桐果的應該就是那條大白蛇了。
可惜,古桐果竟然是水做的般,還沒來得及吃,便沒有了。
正在遺憾之際,一聲響亮的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浣流溪的靜謐。
她循聲尋去,一個男嬰整躺在一堆古桐花里面賣力地哭,她走了過去,男嬰立馬止住了哭聲,對著她,咧開嘴,歡樂地笑了起來,粉嫩的臉,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她彎下腰,將男嬰抱了起來,男嬰離開地面的一瞬間,古桐花便化作絲絲雨霧,飄灑開來,映著落日的霞光,煞是美麗。
谷菇簡單地給夏崇梓說了事情的始末。
“菇妹,太好了,仙人憐憫,賜我麟兒。”夏崇梓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跪在地上,虔誠地拜了拜。
“郎君,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嗯,此時正值夏季,順應氣節(jié),要不,就叫夏季吧?!?p> “夏季,夏季。好名字?!惫裙侥钸吨?,很是歡喜。
“季兒,以后,你就是夏家長公子,夏季。”夏崇梓撥弄著孩子滑嫩的臉蛋,慈愛地逗弄著。
從浣流溪把夏季抱回去沒多久,谷菇就懷孕了,沒過半年,便生下一枚女嬰,起名夏天。
夏天出生時,紅光漫天,古桐花雨下了整整兩個時辰。
嬰孩從谷菇身體里脫離的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一下子被徹底掏空了,意念慢慢渙散,拼勁全力也無法凝聚。
她知道,劫數難逃。
匆匆?guī)籽裕汶S著古桐花消散了。
流年似水,夏家三兄妹慢慢長大。
夏天總是追著夏季,“哥哥,哥哥”地粘著他。
夏季也很享受被夏季追著粘著的感覺。
“我是哥哥的影子”夏天驕傲地對人宣揚。
“你呀,你呀,真拿你沒辦法?!毕募究偸菒蹜z地用手指彈彈她的后腦勺。
夏季對夏天,除了兄長對妹子的愛護,更有情人間的寵溺。夏天對夏季,除了妹子對兄長的敬畏,更有戀人間的依賴。
在浣流溪畔的茵茵綠地上追逐嬉戲,化舞弄蝶。
在庭院里,泡桐花下,翩翩起舞,深情凝眸。
在山間河流里,留下一串串相互依戀的腳印,留下一聲聲歡快幸福的笑聲。
二人情竇已開,情義款款,在心里面默默地許心予彼此。
夏崇梓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的驕縱,或許,他們二人就按照既定的方向那么發(fā)展,在夏崇梓的主持下,成婚,生子,親上加親,傳為一段神奇的良緣佳話。
那日,夏崇梓收到蓬萊山胡頁的消息,想請他相助,奪回羽星堡。
胡家是狐妖族大家,玉露閣顛沛流離到蓬萊時,和胡家交好。胡家和夏家也算是至交了。胡頁的父親胡呂和夏崇梓的父親夏亭廬是更是生死之交。
胡頁和夏崇梓也是開襠褲玩伴,是夏崇梓的童年好友,夏家重回峨眉玉露閣后,胡夏兩家也經常往來,甚是親密。
胡頁是羽星堡長公子,母親早逝,繼母是個蛇妖,心腸歹毒,常常與他作對,他吃盡了她的苦頭。
胡呂由于煉丹走火入魔,隕命丹爐。
繼母對胡頁繼承羽星堡堡主百般阻撓,并糾結一些蛇鼠之輩,意欲不軌。
胡頁欲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便想到了尋求夏崇梓的幫助。
夏崇梓是何等人,是朋友有難便會毫不猶豫兩肋插刀的人。
他一聽明胡頁的意思,便即刻喚過夏季,讓他去蓬萊相助胡頁。
夏季得命之后,就往蓬萊奔去。
行至半路,見后面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閃爍。心下一緊,暗暗吸氣,將氣凝聚于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捏,便將那個身影,拈出來,甩在了地上。
“哎喲!哥哥干嘛對我下那么重的手,我是你的天兒啊?!币魂囥y鈴般的撒嬌聲噼里啪啦地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我知道?!?p> “你?!你知道還這樣?”
“我不這樣,應該哪樣?難道,要讓我拍手歡迎你嗎?你不知道父親禁止你出峨眉山嗎?你難道忘了你每次出峨眉山都會鬧出些事嗎?”
“來,來,來,我給你數一數。第一次,你記得嗎?你到青城山去,硬是把那個追著夸你美的小豬妖打得鼻青臉腫,后來父親花了好大功夫才安撫了他的母親,那頭壯碩的母豬?!?p> 一想到當時那頭壯碩的母豬妖叉著手對著玉露閣罵的樣子,夏季竟也“噗嗤”笑了出來。
“誰讓他那么丑,還敢來追我,我覺得太恥辱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該揍,哼?!币幌氲疆敃r那個肥丑圓看見自己時流口水的樣子,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第二次呢?那個蛇妖又惹你什么了?你要把人家的窩給掏了?”
“他撿了我的耳釘還不承認,我當然生氣了,那對耳釘是你送給我的嘛,我怎么可能放棄,我就使勁搗他的窩子,直到他交出來。”
她覺得有些委屈,怎么這個也算是禁足的理由。
“你.......”他竟不知道說什么了。
“那,第三次呢?......”他還欲再說下去。
“嗨喲,我的好哥哥,干嘛老是揪著過去不放,妹妹這些年在您的悉心教導之下,已經成熟穩(wěn)重多啦,再也不會隨便搗亂了,你就讓我跟你去嘛......”
“不行?!?p> 此去必有一番爭斗,夏季斷斷是不會帶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