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佑樹已經(jīng)記不得上一次流淚是在什么時候了。
對男人來說,流淚是一件可恥的事情,不論是出于什么原因。
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
但在穿越至火影世界的不足五分鐘內(nèi),佑樹就已經(jīng)流下了第一滴淚水。
恐懼,害怕,自責,愧疚,無力……
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被負面情緒充斥過。
也從沒想到自己這么害怕死亡,這么渴望生存,更沒想到一個陌生人為救自己而犧牲后,自己會如此難過……
時間似乎停滯。
世界靜得只有急劇跳動的心臟聲,什么苦無交擊聲、忍術(shù)轟鳴聲,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甚至連呼吸都已停止。
大胡子血跡斑斑的臉趴在血泊上,正對著佑樹,他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刀疤巖忍冷漠的雙眼直視靈魂,手中的苦無漸漸落下,他漠視生命,毫不留情。
“不!”
絕望中似乎迸射出了一束微小的光芒!
佑樹不想再坐以待斃,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含著淚水咬著牙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他腿腳不再顫抖,在未受傷的左手的支撐下,整個身軀迅速彈起,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同時,腰部發(fā)力,右手手心鑲嵌的手里劍閃著寒芒朝刀疤巖忍的喉嚨割去。
“嘭!”
光芒迅速消散。
刀疤巖忍將佑樹一腳踩在地上,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法再前進半步。
“現(xiàn)在才反擊未免也太遲了,再見?!?p> 刀疤巖忍一只手按住佑樹腦袋,另一只手握著苦無抵在脖子上。
正要送佑樹上路時,強烈的危機感襲向刀疤巖忍心頭。
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支特制苦無懸在左前方十幾厘米處,不知何人所扔,也不知何時到來。
就是這只苦無帶給了他生命危機。
來不及多想,本能地松開佑樹,查克拉凝聚足底,就要瞬身離開。
突然,一道黃色身影閃電般出現(xiàn),這道身影一把握住苦無,巧妙地調(diào)整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刀疤巖忍的大動脈。
鮮血噴涌,淋了下方的佑樹一身。
“咳……”
失血過多,難以活命。
刀疤巖忍咬牙堅持不倒,腳底的查克拉一瞬間轉(zhuǎn)為牢牢地吸住地面,與此同時,用全身力氣將手中的苦無向那道身影擲去。
死也要給予對方重創(chuàng)。
但那道身影正如他憑空出現(xiàn)一般,又憑空消失。
苦無擊空,洞穿遠處一人粗的大樹。
“黃色閃光……最后死在你這個黃毛小子的手上嗎,原來……我也不過如此啊……”
刀疤巖忍坦然接受了死亡,捂著傷口,嘴角冒出血泡,自嘲地笑了笑。
他看了一眼漆黑的樹林,知道殺死他的人就在里面,接著又瞧了一眼佑樹,贊嘆這小子的好運氣,隨后漸漸地倒下了。
事情變換太快,佑樹還有些弄不清現(xiàn)狀。
這可恨的刀疤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死了?是那個一閃而逝的身影殺的?這么說,我還活著,不用死了?哈哈哈,真好,活著真好……
佑樹輕笑起來,笑聲逐漸變大,最后無所顧忌的大笑。
笑聲并不動聽,反而有些凄涼。
笑著笑著,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流……
“沒事吧……好像也不是沒事的樣子。”救了佑樹的人正是木葉的黃色閃光——波風水門。
他從樹林里走出,看著眼前十三四歲、不知是哭是笑的孩子不知所措。
最終,拍了拍佑樹肩膀,溫柔又霸氣地道:“既然我來了,一切就交給我吧!”
波風水門不再理會佑樹,轉(zhuǎn)而面對剩余巖忍。
巖忍們見支援趕到,首領(lǐng)戰(zhàn)死,心中悲痛之余,不約而同地撇下對手,分散撤離。
“還有戰(zhàn)力的跟我來,盡可能抓住一些俘虜?!?p> 水門指揮眾人,眾人依命行事,傷勢較輕、查克拉富余的跟隨水門往巖忍撤離方向趕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樹林間,傷重、無戰(zhàn)力的留下養(yǎng)傷。
佑樹抹干淚水,站了起來。
掃一眼刀疤巖忍,他面無表情,無悲無喜,雖然滿面污血,但似乎走的很安詳。
怒火在心中蔓延。
死這么痛快真是便宜你了!
佑樹對這個給自己帶來莫大恐懼、無限痛苦的巖忍恨之入骨。
想要狠狠踢他一腳,卻又怕他還沒死透,于是小心翼翼地繞開他,去看看大胡子。
大胡子身軀雖還溫熱,但確實涼了。
胸膛上破開的大洞,才注意到的散布全身的傷口,都在不斷流出鮮血。
“如果你不救我,專心應(yīng)付巖忍,你就不會死,哎……但我就……哎,你死得其所……我會永遠記住你的,雖然不知道你名字,但你獨特的相貌深深地刻在我的骨子里。對我來說,你就是我這一世的父親,謝謝?!?p> 佑樹想要為他合上雙眼,正要碰到他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住手,佑樹!你沒資格碰佐藤老師!”一名傷痕累累的少年忍者向佑樹大踏步走來,一臉憤怒之色。
他身后還跟著一位同樣憤怒的少年忍者。
佑樹皺起眉頭,上上下下打量這兩人。
不認識……
“滾開!”
為首的少年粗暴地推開佑樹,來到大胡子身邊,抱起大胡子。
看見他毫無生氣的雙眼時,眼淚竟情不自禁地滾滾而下。
他為他合上雙眼,又擦干自己的眼淚,回頭怒視佑樹。
“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膽小鬼,廢物!是你的怯懦害死了佐藤老師,你對得起老師這幾天對你的照顧嗎?你該死!”
作勢就要打上來,但被另一人阻止。
“算了,黑川!和他羅嗦什么,我已經(jīng)不想再看見他了,將老師遺體抬走吧。”另一人抬起尸體一端,催促著黑川幫忙。
黑川喘著粗氣,眼中噴火,但還是放下了拳頭,和他抬起大胡子尸體,向遠處走去,臨走時仍忍不住回頭怒斥。
“你這種人竟然會是我們的隊友,我們真是瞎了眼!”
佑樹挨了一頓罵,就算他說的是事實,心中依然有些生氣,本來就嚇破了膽,憋著一股子氣,你還來欺負我?
想要“回敬”,話到喉嚨里卻卡住了。
怎么“回敬”?
自己膽小懦弱連自己都承認,剛剛更是愧疚于自己害死了大胡子,也就是佐藤,自己的立場都站不住,如何狡辯?
難道要否定事實嗎?
胡攪蠻纏只是無理取鬧罷了,佑樹作為一個有理智、有責任心的有志青年是不屑于這么做的。
因此,他只能緊握拳頭,咬牙切齒,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抬走大胡子。
佑樹的沉默惹來黑川的嗤笑,“果然是個廢物!”
“哼!”
佑樹冷哼一聲,無視黑川,走到樹林邊緣,靠著一棵樹坐下休息。
右手的傷因為剛才的動作破裂了,鮮血再次流了出來。
好疼,但又無能為力。
“哎……”
皎潔的月光下,樹葉婆娑,沙沙作響。
而在這婆娑的樹葉下,坐著一臉頹廢的佑樹。
經(jīng)過短暫的思考,佑樹有些絕望。
不提剛剛發(fā)生的一系列鬧心的事,只談現(xiàn)狀和未來。
時間上,由于水門的出現(xiàn),佑樹可以判斷如今正值三戰(zhàn)時期,再根據(jù)直覺和猜測的水門年齡,有極大可能是木葉45年到木葉47年間,處于三戰(zhàn)中后期。
這段時期大小戰(zhàn)爭無數(shù),身為忍者的他不可能不上戰(zhàn)場,除非死了一了百了,但好不容易活了下來,還沒嘗到穿越的美好,怎么可能自殺,可是自己能挺過這無數(shù)戰(zhàn)斗嗎?
實力,終究還是實力問題。只要有了強大的實力,不僅不必擔心存活問題,說不定還能一戰(zhàn)成名,過上曾經(jīng)做白日夢時想像的生活。
然而,自己如今什么也不會……
記憶呢,原主人的記憶呢,這該死的記憶哪兒去了?
穿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十分鐘了,然而一切都和剛穿越時一樣,除了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具身體外,什么記憶、金手指,通通沒有,這讓人如何活下去?
沒有金手指倒不是燃眉之急,關(guān)鍵是記憶。如果將這具身體比做寶箱,那么記憶就相當于鑰匙,沒有鑰匙,里面有再多的珠寶也取不出來。更何況佑樹依然感知不到查克拉。
思索不出個結(jié)果,也沒有什么線索供他推測,索性不想了,以后的事讓以后的自己去解決吧,有什么轉(zhuǎn)機也說不定。
靠在樹上,仰望夜空,心情逐漸放松。
清涼的晚風吹拂著佑樹的秀發(fā),并給它附上淡淡的土地獨有的芳香。
“感覺,這個世界的月亮要大一些,亮一些……”
一輪明月掛在空中,照耀大地。
這時,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從何處飄來一朵黑云,擋住了月光。
“……”
人一放松下來,就會放飛思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事紛紛涌入腦海。
如果沒穿越,這時候應(yīng)該在寢室里睡覺吧,不對,應(yīng)該在玩手機。
我不見了,室友會不會發(fā)現(xiàn)?
作業(yè)還沒寫,還很難……哈哈,去他的,再也不用寫作業(yè)了。
爸媽該怎么辦,他們就我一個兒子啊。
前世單身了二十年,這可真讓人傷心。
……這些都過去了,不管能不能回去,現(xiàn)在是最重要的。
簡單的與上一世告別,佑樹回想穿越后的事。
大胡子你死的好慘。
刀疤巖忍真可惡!
我更慘……
前世總聽人說火影世界如何如何殘酷,佑樹曾不以為意,如今親身經(jīng)歷了,才明白火影世界是真的殘酷
比如,右手手心的手里劍還插在上面,不敢拔下來;身上一些地方擦破了,動一下就痛;穿越至今的精神打擊恐怕成了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我是倒了什么霉,才穿越到這個世界,還特么在戰(zhàn)場上,換一個和平年代,可能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悲劇了……
佑樹想起了黑川,他充滿侮辱性的話語回蕩在耳邊,內(nèi)心開始生起一股怒火,然而腦海里又突然浮現(xiàn)他淚流滿面的模樣,心中的怒火仿若被釜底抽薪般迅速熄滅。
唉,算了,算了,本來錯就在我,罵兩句也是應(yīng)該的,如果我當時勇敢些,會不會是另外一個結(jié)局?比如成功拖到水門到來,或者反殺?又或者……我死了,呃……
趕走不吉利的幻想,思路又回到黑川二人身上。
如果他們不再來打擾我,我就原諒他們吧,何必和兩個孩子計較。敬愛的老師離開了,誰都會難過不是?
恩,如此大度的我,真是一位既成熟又優(yōu)秀的大人呢!
哈哈哈哈……
佑樹終于找到一絲優(yōu)越感,強行樂觀起來。
畢竟,人都已經(jīng)很痛苦了,何必傷上加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