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澤瞇眼笑了笑,道:“你的修為又長進了不少?!?p> 說來也怪,我修為雖淺薄,乃是一介凡人之身,上了瑤池臺也不管過短短時間,奇怪的是靈力卻很有長進,除了在蟠桃會那一日和懶搖山上對付怨靈時我借伏羲琴施展過仙法,還不曾有過今日這種要施展法術對付人的時候,但我自己也沒想到,今日不僅伏羲琴彈得更加得心應手,就連如今念個仙法都是信手拈來,我的修為的確增長得快,思來令人覺得奇怪,但如今情況緊急,尚且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回頭看了看,我這個仙法施的好,如今身后再也沒有那黑漆漆的一片鬼影了。
“如此一來,它們不會懼怕這陽光,跟在咱們后面,也不至于太過顯眼,待出了林寒澗,我將這仙法解了,它們便能順順利利轉世去了?!?p> 身后的鬼影雖被我隱去了形,它們說話的聲音卻還是聽得到的。
“謝謝仙子。”
“謝謝仙子。”
“謝謝仙子?!?p> ……
我皺皺眉,它們這一開口,還真是吵的慌。
淮澤臉上笑容卻僵了僵:“深深。我還是覺得……”
我知道他定然又要覺得今日出不了林寒澗,忙出聲打斷他:“淮澤,不管如何,我們總要試一試。”
淮澤怔了怔,隨即噤了聲,任由我牽著他的手繼續(xù)往前走。
“深深?!?p> “嗯?”
“我知道你是滿心希望的女子,你眼前總是有那生生不息的希望。但我好奇,但若是有一天,就拿我來說吧,若是有一天我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了,你會怎么辦?”
他是南海龍宮七太子,虎毒不食子,龍王自然不會要了自己兒子的性命,淮澤說的并不是眼前這件事,只是這樣的有感而發(fā)卻讓我心里覺得很不舒服。
淮澤這人其實也挺有意思,這話說的一語成鑒,不過那是后話了。
我拉著他的手用了些力,雖沒有看他,但話語里卻添了一份柔情:“淮澤,你會活的長長久久,若你真有那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定然拼了性命去救你。若是救不回來,我就……”
淮澤打斷我:“好好好,我定然活的長長久久,我既不想讓你守寡,也不想讓你殉情?!?p> 這人真是……不管什么時候,心里都會想著玩笑胡鬧。
“誰要守你的寡殉你的情,你若不在了,我便在瑤池臺上一個人逍遙快活,到時候那些神君帝君們踏破我的門檻,我可說不準會看上哪個俊俏的小郎君?!?p> 淮澤卻突然一笑,我皺皺眉,似乎……中了他的計?
“這么說,若是我好好留著我這條性命,你就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我的娘子了?”
果然是中了他的計!
“如今林寒澗還沒出去,前路未知,險情難測,你竟然還有心思胡鬧!”我氣急敗壞,猛的揍了他的胳膊一拳。
淮澤卻一個悶聲,停下腳步,低頭去咳嗽了起來,似乎我把他給揍疼了。
“你沒事吧?!蔽艺焓秩退槡猓纳碜訁s在我手指剛剛觸碰到他的時候開始搖搖欲墜,眼見就往地下摔。
“淮澤!”我大驚,伸手去攬住他,卻抵不住他身量高大,我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淮澤強撐著的一口氣終于耗不住這樣的折騰了,林寒澗肅,寒意襲來,淮澤倒在地上,身后鬼影想要幫忙扶一扶,卻有心無力。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
我本就擔憂的心情更是被它們吵的煩亂不堪:“夠了!你們吵死人了!”
鬼影倒是還挺識好歹,見我煩了,便安安靜靜沒了聲音。
林寒澗風起,地面沒只有有枯枝,卻沒有落葉,但寒風一過,仍然傳來蕭瑟凄涼之感。
瑟瑟冷風,只余了我與昏迷的淮澤兩人。
仿佛天地世間,就只余了我與淮澤兩人。
淮澤的手漸漸不再溫熱,我親眼看見淮澤的靈力就以我肉眼可見的速度脫離他的肉體,淮澤的靈力泛著銀光。聽說龍族的人原型是什么顏色的龍,他們的靈力便有什么顏色的光,我眼前,莫名地浮現(xiàn)出一條銀龍。
這泛著銀光的靈力脫離淮澤的身體,而后蔓延到空氣中,林寒澗的天空又陰沉了兩分。我突然明白過來,這林寒澗之所以古怪,之所以人人畏懼,就是因為它會吸人的靈氣!
我那會兒就覺得奇怪,為什么連幫我抬起淮澤的力氣都沒有的鬼影卻能夠把淮澤折磨成這個樣子,哪里是它們把淮澤折磨成這樣的,它們只不過是圍起來嚇嚇淮澤罷了,真正吸走了淮澤靈力的是林寒澗本身!
淮澤如今越虛弱,靈力散失的就會越快,如果再不快些離開這里,靈力散盡,淮澤會丟了性命也說不定!無助感與無力感彌漫了我的身心,淮澤,你不能有事。
我心口生疼,淮澤啊淮澤,若你這次平安無事,我便求求你以后免開尊口,什么到了你非死不可的時候,今日若是出不了林寒澗,那便是你非死不可的時候到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勸龍王把淮澤放出來的事了,這是事關淮澤生死的大事!需要趕緊讓龍王知道,更需要趕緊帶淮澤離開林寒澗!
我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不可因為關心則亂而誤了大事。
若我估計的不錯,此時白茗神君應該已經(jīng)與龍王談完話了,不管是龍王松口也好,不松口也罷。白茗神君當然會來林寒澗尋我與琬炎。
琬炎一路向南去尋淮澤,但她未必能夠轉出那片枯樹林,恐怕此刻還在林寒澗的南頭兜圈子。
不能等。
我試著把淮澤的一只胳膊搭到我肩膀上,卻壓根不能把他拉起來,身后這一群鬼影又都是些繡花枕頭,甚至不能搭把手。
但它們能說話。
“你們在此地徘徊三百年,可有什么好辦法?”
有一個聲音回答我:“這法子……可能不大好使。”
“說!淮澤如今危在旦夕,便是再不好使的法子也拿出來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