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我有朋友,出口成章
燕京藝術(shù)學(xué)校。
正在練琴的徐嫻與丁慧的手機(jī)同時響起。
打開一看,發(fā)件人是同一位。
她們的鋼琴老師,鐘麗欣教授。
“咦,今天老師生日???還是六十大壽!”
丁慧驚叫一聲。
“鐘老師請我們陪她過生日?”
徐嫻也被驚住了。
兩人幾乎同時蹦起。
“走,趕緊買禮物!”
鐘麗欣教授帶了她們?nèi)赇撉伲偌几叱?,人又溫柔耐心,非常受歡迎。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這位教授不知道是年輕時受過傷還是怎么樣,一直未婚。
父母相繼過世之后,便一直獨(dú)自生活。
前幾年過生日,她也并沒有告訴徐嫻他們。
這一次她之所以給幾個學(xué)生發(fā)邀請,大概也是因?yàn)榻衲瓯容^特殊吧。
畢竟是六十大壽。
人年紀(jì)大了,就比較害怕孤獨(dú),想熱鬧一點(diǎn)。
教授向來生活簡樸,就連過大壽,也沒有找什么太高檔的地方,而是直接把地點(diǎn)選在了學(xué)校綜合樓的一家飯店。
“老師,祝您健康長壽,福樂綿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祝老師笑口常開,青春常在!”
“鐘老師,每天都要開心哦!”
幾個學(xué)生一邊送上祝福語,一邊送上各自的禮物。
“好、好、好!謝謝同學(xué)們!話說,我不是已經(jīng)在信息里說了嗎?人過來就行了,不用帶禮物!你們幾個,真的是!”
老教授半是開心半是嗔怒的道。
“哎呀老師,您見過拜壽的兩手空空就帶張嘴來的嗎?”丁慧笑道:“再說了,我們這禮物也不是什么貴重物品,我這條圍巾才兩百多塊而已!”
“就是,我這個也才三百來塊。老師,大家都知道您的脾氣,太貴重的東西,我們也不敢買?。 绷硪粋€學(xué)生說。
老教授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
接著,她扭頭看了一下徐嫻送的包。
這一看,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徐嫻,你買這個包花了多少錢?”
“啊?哦,老師,說出來您別在意啊——這個包是我買的高仿品,原價是兩萬多,但高仿品只有一千兩百多!”
“一千多?那也很貴了好不好!拿回去退掉!”
“老師,這怎么可以?那我豈不是唯一沒帶禮物過來的人了?”
徐嫻一邊推辭,一邊對丁慧等人使眼色。
丁慧會意,趕緊幫腔:“就是啊,老師,大家都有送禮物,就她一個不一樣,心里肯定會不好受的,您就收下吧!”
見到幾人都這么說,老教授沉吟了一下,掏出了錢包。
“收是可以收,不過不能就這么收。”她取出一千塊錢拍在徐嫻手上:“你把這一千塊收下!都是學(xué)生,花的是家里的錢,不能太隨意!”
幾番推拉之后,徐嫻裝作不情愿的樣子收下了錢。
但實(shí)際上,她心里卻樂開了花。
因?yàn)樗I的是正品包,原價兩萬一千八百八。
對于她這種小富婆來說,送個萬兒八千的禮物并不算什么。
所幸她沒有第一個開口,而且在其他同學(xué)說出各自禮物價格之后迅速做出應(yīng)對,將包的價格壓低到二十分之一。
否則老師是絕對不會收的了。
如今,即便老師退還了一千塊給她,她還是相當(dāng)于送了老師一件兩萬左右的禮物。
雖然老師以后大概會以對贗品的帶著它。
反正她的心意是到了。
“老師,吃長壽面吧!”
丁慧道。
“對對對,老師,吃面!”
“好好好!”
一時間,師生其樂融融。
本來,這應(yīng)該是非常融洽的一場壽宴。
但一切都隨著丁慧去外面接的一個電話改變了。
再度進(jìn)包間時,她身邊多了一個人。
一位鶴發(fā)童顏、精神矍鑠的老人。
“啊哈,鐘老師,原來今天是你過大壽的日子?。」补?!怎么連我也不通知一下啊?!崩先寺曇艉榱恋匦Φ馈?p> 看到白發(fā)老人,鐘麗欣臉色一沉。
“郎教授,謝謝您了。不過今天過生日,我并不想驚擾太多人,只想和幾個學(xué)生在一塊聊聊天,抱歉了?!?p> 丁慧的臉色極為尷尬。
徐嫻等人面色也不好看。
這位郎教授,是中文系專修古詩詞的。
算的上是才華橫溢,但為人么,卻不咋樣。
鐘教授看他向來不順眼。
原因是這家伙太過風(fēng)流。
孫子都快二十歲了,還不老實(shí),如今已經(jīng)娶了第三個老婆。
他與第二任老婆離婚后不久,甚至還追求過至今未嫁的鐘教授。
被拒絕之后,他不以為意,還經(jīng)常給她寫情詩。
這在很多老師和學(xué)生眼里都是很油膩的事情,畢竟都已經(jīng)七十來歲的人了。
但他資格太老,而且也沒有什么太過分的行為,所以大家雖然內(nèi)心鄙視,卻也不能怎樣。
在最后一次被鐘老師狠狠拒絕之后,他大概是面子掛不住了,寫了一首詩,暗暗嘲諷鐘老師。
徐嫻依稀記得里面有一句“落花半百人獨(dú)立,微雨一打燕雙飛?!?p> 這句詩,斷句不同,意思也不同。
若是按“落花半百,人獨(dú)立;微雨一打,燕雙飛”,可理解為:樹上落下五十瓣花,立著孤單的一個人;細(xì)雨打在兩只燕子身上,雙雙飛舞。
若是按“落花,半百人,獨(dú)立;微雨,一打燕,雙飛”,意思就變成了:花瓣落下,五十來歲的人依舊孤單一個,微雨之中,十二只燕子成雙成對飛舞。
這首詩一出,鐘老師氣得不輕。
而郎教授卻被不少自詡為文人騷客的家伙吹捧,贊他文采非凡。
就在前不久,他第三次娶妻。
這一次,他娶了個二十來歲的老婆。
很多女老師和學(xué)生都在背后罵他老牛吃嫩草,但他卻不以為意,自詡風(fēng)流。
“呵呵,我也是剛知道鐘教授過壽,沒時間準(zhǔn)備禮物。這樣吧,我賦詩一首,權(quán)當(dāng)……”
“等一下,郎教授!”徐嫻忽然站起身來。
“嗯?”
郎教授愕然看著她,不明所以。
“是這樣的郎教授,前段時間您不是‘又’結(jié)婚了嗎?我把您的照片給我一個朋友看了,我這個朋友也算是比較有文采的人了,出口成章。
他看了您和夫人的照片,當(dāng)即做出了一首詩,我聽了覺得真的很應(yīng)景,一直想送給您來著,但又覺得婚禮已經(jīng)過去好久了,有點(diǎn)晚,所以一直沒說。
今天聽您提起詩,我想起來了。不如念給你聽一下?”
緊接著,不等對方回話,她便將路遙在酒桌上當(dāng)笑話講出來的幾句詩念了出來:
“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fā)對紅妝。
鴛鴦被里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