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里的女老師穿著溫柔的米色裙子,亞麻色的頭發(fā)在給林向晚指導(dǎo)畫作的時候,披散下來,散發(fā)出水蓮花的香氣。
“老師頭發(fā)的香味真好聞。”
“哦,是嗎?”
林向晚不停地點頭:“嗯,是的,超級好聞?!?p> 老師“噗嗤”笑出來,又摸了摸林向晚的頭:“好好畫?!?p> 指導(dǎo)完林向晚,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于是美術(shù)老師走到講臺面前說:“我們這節(jié)課布置一個作業(yè),請大家下個星期交一副戶外寫生的畫,下課吧。”
林向晚坐在畫板前面,聽見老師的話,將手里的鉛筆放進筆盒,橡皮也放進去。拿下畫紙,卷好。女老師說完話看向后門,有一個帥哥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褲子走進畫室,棕色的頭發(fā)像童話里的王子,他開口問:“下課了?”
老師笑著說:“嗯,結(jié)束了?!?p> 林向晚疑惑地看向老師,老師臉上暈開了兩抹紅暈。
林向晚頓時明白了什么,促狹地笑起來,迅速將畫板放進了自己的背包:“老師,不打擾你約會了,先走了哦?!闭f完,就跑出了畫室,還轉(zhuǎn)身做了個鬼臉。
女老師故作惱怒道:“就你調(diào)皮!”
林向晚回頭吐了一下舌頭。
林向晚背著畫板,出了培訓(xùn)班,夏日的傍晚來的遲,日光尚且明亮,走出這巷子里的一小段路程,會有一個岔路口,岔路口很大,有一片空地,早上的時候,會有商販推著小推車過來賣早飯,桌子板凳放在那片空地上。吃完了早飯,再進集市和超市,買一把帶著露水的青韭,割一刀豬場剛運來的肉,再買一些別的什么,等孩子和丈夫中午回家的時候就會有一頓熱騰騰的午飯。
不過現(xiàn)在是上午,來來往往很多人,賣早飯的地方擺放的是買肉夾饃的小攤子,電動車,自行車的速度都不快,沒有帶起一點灰塵,可是天氣干燥,覺得自己呼吸的空氣里都有灰塵的味道。
林向晚過了岔路口,向右拐,一直往前,會看到一棵灰撲撲的樟樹,樟樹底下的公交車站牌斜斜地插著,仿佛隨時就要倒下來的樣子。
公交車站牌后面有賣五金的店鋪,還有賣冰箱,洗衣機等家用大電器的,還有移動聯(lián)通的營業(yè)廳靠在一起營業(yè)。墻面沒有貼瓷磚,只是刷了白色的漆,雨水淋過后就會起一個一個白色的泡泡,泡泡張開嘴以后,這塊漆就會剝落下來,露出原本的水泥色。
公交車站再向前,是一座橋,河道里長滿了雜草,只有在春天的時候,河道里才會有清澈的水流過去。
林向晚站在公交車站牌和樟樹底下,看向?qū)γ?,對面新開了一家花店,有紫色的花和綠色的植物葉片,葉片有大的有小的,至于再想看清楚有什么,就得進店里去看了。
一個男生背著書包從林向晚來的那條路走到站臺這里,他拿著一個老式手機,正在給什么人打電話,等到走近了,林向晚才聽到。
“…老師拖堂了,最近的那一趟公交車錯過了,還得等半個小時,今天可能要晚點回去。”
“我去接你?!?p> “不用,等會兒我就到家了?!?p> “好,注意安全。”
男生掛掉了電話,這個時候林向晚知道這個人,平時面無表情,嚴肅得像個小老頭,林向晚的學(xué)校,考試座次表是按照上一次的成績排名來的,他坐在前五排。
他叫花苑
“我說,你看我這么久也該看夠了吧?”
林向晚是個小人物,初一六個班,一個班四五十個人,向晚總在全校二十名之外徘徊。但是,很幸運的是,這個人和林向晚是一個班的,花苑是班長,她承擔(dān)學(xué)習(xí)委員的職務(wù)。
花苑也認識林向晚,有一次語文課寫比喻擬人的手法,她寫的是冬天,那句“枯萎的花朵無奈地望著天空。”一朵小雛菊,被她寫得格外傷情。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數(shù)學(xué)課很積極,答案說不對,被老師罵了,也還是很積極。
盡管有的時候她會搞砸一些事情,但是老師還是很喜歡她。
林向晚還沉浸在回憶花苑同學(xué)的優(yōu)秀當(dāng)中,什么也沒意識到,愣愣地點了點頭。
花苑同學(xué)覺得林向晚呆愣愣的,有點可愛,有點想笑,憋著說:
“我的意思是,你別看我了。”
林向晚回過神來,滿臉通紅:“哦,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沒關(guān)系。
你也不是第一個看著我走神的,習(xí)慣了習(xí)慣了。
花苑心里暗暗吐槽。
林向晚轉(zhuǎn)過頭,花苑走過來,和她并排站,隔了一臂遠的距離,林向晚覺得有點不習(xí)慣,因為她不太喜歡別人靠的太近,雖然也有一臂遠的距離,可是她就是覺得有點渾身說不出來的感覺。
具體是:
臉頰有點發(fā)燙。
心跳有點加速?
好像是。
可能是因為太陌生了,所以才會這樣。
不一會兒,林向晚的公交車到了,林向晚投了兩塊錢的硬幣,硬幣順著投幣箱滾進去,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公交車啟動了,林向晚順著透明的玻璃向花苑看去,陽光已經(jīng)有點橙黃色,落在他的臉上,白皙的臉龐終于散發(fā)出來一些溫柔,一扇長長的睫毛落出陰影,眼睛清澈明亮,鼻子高挺,嘴唇薄但是能依稀看得出粉色,他正在從書包里找著什么。
林向晚怎么也想不出,這樣灰撲撲的小鎮(zhèn),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呢?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
應(yīng)該就是他這樣面無表情,長得又好看的人吧,林向晚覺得自己看得太久了,有點囧,轉(zhuǎn)頭,收回視線。
在包里又找了找,拿出了自己的素描本,在有些晃的公交車上面,畫下了花苑的速寫。
聽說南北極有千年的冰雪積累而成的冰山,極晝轉(zhuǎn)為極夜的時候,夕陽把陽光投在冰山之上,零下二三十度的冰山也會散發(fā)出溫柔的微光,讓人生出一種溫暖的感覺。
就是花苑這樣的人吧,雖然很冷,但是有的時候很溫柔呀!
半個小時之后,林向晚到家了
還沒進門,林向晚就喊到:
“爸爸媽媽我回來啦!”
媽媽在廚房聽見林向晚的聲音,大聲道:
“晚晚回來了呀,桌子上有水果,已經(jīng)洗過了,想吃可以拿著吃,晚飯就快好啦。”
林向晚一推門,爸爸正在沙發(fā)上休息,看到林向晚蹦蹦跳跳地進來,眉頭一皺:“都多大了,還這么毛毛躁躁的,沒一點女孩子的樣子。”
“嘻嘻~老爸最好啦~略略~”
爸爸被林向晚給逗笑了,也沒再糾結(jié):“你媽給你洗了水果,想吃什么拿著吃。”
“嗯好!”
入夜,林向晚回憶起美術(shù)老師布置的作業(yè),想起了白天美術(shù)老師的男朋友來找她的時候,窗外有深綠色的樹葉,陽光參差不齊地落下來,光影斑駁,也是一幅好畫。
剛鋪開紙,準(zhǔn)備拿起鉛筆打稿,媽媽走進來說:“早點睡,畫明天畫也可以啊,今天太晚啦?!?p> 林向晚笑著對媽媽說:“嗯好的,媽媽,馬上就睡啦!”
林向晚又卷起畫紙,放好,走到床前,脫掉鞋子,鋪開被子,滑進了被窩。
窗外的天空上漫天的星星正散發(fā)出迷人的星光,知了也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