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罪證玉佩
驚動了皇后的事，自然也會驚動皇帝。
眾人連忙屈膝的屈膝，下跪的下跪，紛紛見禮接駕。
“朕聞連皇后都被驚動，連夜過來處理，”洛觜崇掃了一眼有些雜亂的現(xiàn)場，微微皺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父皇父皇，那名宮女好奇怪哦！”不待汲善回話，洛麟羽便跑到他面前，小手一指地上濕漉漉的女尸，“明明是從井里撈出來的，肚子里卻一點水都沒有！孩兒學(xué)游水時尚且喝了好幾口，這人被淹死，卻一口水沒喝，好厲害哦！”
洛觜崇聞言，不由看向女尸，臉色一沉。
“為了服眾，且為江惠妃洗清嫌疑，臣妻已著請刑部，”汲善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朕無異議，”人都快來了，洛觜崇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批駁，“那就等刑部驗尸之后再說?！?p> 帝后都在的場合，輪不著嬪妃先說話，見皇后開了言，皇帝又應(yīng)了腔，江惠妃才出聲命道：“契梅，搬幾張椅子來！”
一直立在她后側(cè)、存在感極低的宮女微微屈膝應(yīng)道：“是?！?p> 洛麟羽這才注意到她，目光投過去時，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思索好一會兒，才想起哪里不對勁。
通常說，主子若被冤枉，身邊的奴婢應(yīng)該立刻跳出來為主子說話、極力辯白才對，可她卻像個隱身人似的，躲在江惠妃身后的陰影里半聲不吭，豈不是太奇怪了么？
“惠妃娘娘，您怎么不請父皇母后去屋里坐??？”生了疑心的洛麟羽揚起脆脆童音，“這院里又是尸體又是水氣的，您竟然讓父皇母后坐在院子里，難道您的殿里有豺狼虎豹妖魔鬼怪嗎？”
無論是帝王還是庶民，嫡出之子對妾室都不必使用尊稱，他能用個“您”字，已算給足面子。
當(dāng)然，這點薄面，是沖著父皇才給的。
“殿下真會說笑，”江惠妃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笑，卻很快鎮(zhèn)定下來，“刑部的人應(yīng)該快來了，皇上在此小坐，便可免去奔波之苦。”
“原來惠妃娘娘是怕父皇受累呀，”洛麟羽一臉的無知小兒相，“惠妃娘娘可真是父皇的貼心人兒！”
江惠妃牽強一笑。
“羽兒！”汲善輕喝，“父皇面前，不可無禮！”
“??？”洛麟羽的驚訝小表情似說，這樣的話也算無禮？
不過，他卻沒有為自己辯白解釋，只簡單地應(yīng)了聲：“哦?！?p> 看上去極為乖巧。
汲善見了，想說點兒什么，卻終究一個字沒吐。
就在這時，小豆子帶著那名宮女回來了，一見皇上也在，連忙下跪請安。
還沒起身，又有小太監(jiān)稟報說刑部尚書應(yīng)大人求見。
洛觜崇回了一個字：“宣?！?p> 后宮之地，雖嚴(yán)禁侍衛(wèi)入內(nèi)，大臣若無女為妃也不得隨意進(jìn)入，但殊事殊辦，此時出了人命，又鬧得幾乎宮人皆知，自然要特準(zhǔn)。
有皇后的懿旨，應(yīng)召的刑部動作很快，且來的還是刑部尚書應(yīng)天聲～～沒辦法，皇家之事分量重，刑部侍郎又不在，只能他帶著仵作親自上。
二人請了安，便領(lǐng)旨查看尸體。
只瞅一眼，應(yīng)天聲便奏請需要一塊人長木板重新置放尸體，洛觜崇又是一個字：“準(zhǔn)。”
有皇上在，太監(jiān)們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抬來長形木板，應(yīng)天聲親自動手和仵作將尸體移到板上。
“那誰，你叫什么名字？”洛麟羽忽然出聲問向一直跪地未起的宮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此時，宮女那張經(jīng)過清洗的臉，雖不至美，卻也清秀好看，只是額頭中間的磕傷還猶為明顯，顯然是小豆子留了個心眼兒，沒讓她擦藥。
“回殿下，”宮女連忙答話，“奴婢賤名晴梔，晴天的晴，梔子花開的梔。”
“那個什么綠萍，果真是你的親姐姐？”洛麟羽又問。
“是，奴婢與綠萍乃一母所生，真正的親姐妹?！?p> “那，晴梔，本殿要提醒你一句，驗尸之時，可要脫去死者的所有衣服，”洛麟羽抬抬頜，“你確定繼續(xù)？”
“我……奴婢……奴婢……”晴梔顯然是沒想到這一點，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要你姐姐的清譽，還是真相，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開始驗尸，就再無反悔的余地，”洛麟羽扭頭看著應(yīng)天聲，脆聲道，“是不是啊尚書大人？本殿說得對不對？”
“是是，殿下說得極對，”應(yīng)天聲連忙躬身道，“沒想到殿下竟對驗尸有如此深刻的研究，下官佩服！”
洛觜崇和汲善都對這明顯至極的拍馬屁搖頭失笑，卻不知應(yīng)天聲是明拍馬屁，暗說真話。
“聽到?jīng)]有？”洛麟羽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小嘴臉，“那個晴梔，你想好沒有？若是后悔，此時還來得及，大不了你后宮滋事吃頓板子，卻能維護(hù)你姐姐的聲譽。是要聲譽，還是追真相，快說！”
“奴婢不改初衷！”晴梔臉上的猶豫之色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相信姐姐若泉下有知，亦不會責(zé)怪奴婢！”
“那好吧，”洛麟羽更加欣賞她，卻將這種欣賞全然隱藏，用事不關(guān)己的語氣道，“既然你要一條道走到黑，那就隨你，若驗不出問題，你可就不止滋事那么簡單了。”
晴梔肅然道：“奴婢愿承擔(dān)一切后果！”
洛麟羽無所謂地聳聳小肩膀：“查不出問題，你跑不了誣告之罪；查出問題嘛……”
他想了想道：“你就到麟羽宮伺候本殿?！?p> 嗯？
眾人皆是一愣，腦袋一時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麟羽小殿下的思維。
洛觜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汲善欲開口，見皇上沒表態(tài)，便也默許了。
要個人而已，只要不是各妃宮里的人，宮女太監(jiān)還不由著他要、由著他選？
在數(shù)個宮燈的照耀下，雙膝跪地的仵作脫去女尸衣衫，打開專業(yè)工具包，開始尸檢。院中的太監(jiān)宮女則被遣散到四周稍遠(yuǎn)處，不讓他們太近圍觀。
應(yīng)天聲則打開帶來的木箱，取出筆墨紙硯，準(zhǔn)備書寫驗尸記錄。
洛觜崇見他鋪紙跪地，很是不便，立即命人搬來桌椅，令他坐著書寫。
應(yīng)天聲連忙謝恩，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坐到椅子上，屁股還不敢坐實，只沾個椅子邊。
洛麟羽一臉好奇地走過去觀瞧，卻被汲善喝了回來。
被阻止的洛麟羽也不氣，依然是那副乖巧模樣，立在皇后身側(cè)伸長脖子瞧仵作從死者頭部開始驗起，并大聲唱報所驗尸身有無發(fā)髻、發(fā)長多少，然后是頂心、囟門、發(fā)際、額頭、兩眉、兩眼等。
應(yīng)天聲下筆不停，一式三份地做著記錄。
眾人見皇上都只是安靜看著，更不敢出聲打擾。
仵作驗完正面后，將尸體翻過身來查驗背面，從腦后開始，到后枕部、后頸、兩肩胛、背脊等依次唱報。
尸檢進(jìn)行到這里，外行看熱鬧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沒聽出有何不妥，直到仵作驗到死者雙手和五指時，才或懵或驚。
因為仵作唱報的是：“右手五指齊全完整，緊握成拳，拳中疑似有物。掰開驗看，此物乃玉佩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