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潁川郡境內。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p> “漢升兄啊,此刻我等登高而望遠,馬蹄下踏著的城池便是潁川境內的許縣了?!?p> “從這低著頭往俯視下去,莫名地就讓人生出一股豪情在心口,這等雄偉的場景,平日里可不常見啊?!?p> 許縣城郊外,一座高聳地入云的高山山峰上,王鎮(zhèn)和黃忠居高臨下,視線穿過重重密林,直望著不遠處的許縣縣城,細細地欣賞著眼前這番美景。
拋開王鎮(zhèn)如此不要臉地和黃忠搭著關系,氣氛還是十分融洽的。
“末將再次請求少主,稱屬下為黃忠或漢升即可,少主兄長之名,忠萬死不敢擔也!”
黃忠騎在胯下的棗紅馬上,朝王鎮(zhèn)拱著手,無奈地再次請求王鎮(zhèn)不要再稱呼他為兄長。
臣即是臣,如何能與君上稱兄道弟、亂了規(guī)矩,哪怕是未來的主上也不行。
王鎮(zhèn)身后背著用白布裹好的亮銀方天戟,聽得身后不遠處的黃忠如此回復,拉動韁繩,轉動馬頭來到黃忠身邊,對著黃忠漫不經心地說道。
“現(xiàn)在像你這么講規(guī)矩的人真是非常少見了,當什么武將,不去做文人可惜了?!?p> 自古以來武夫都是大大咧咧的,哪有像黃忠這般守規(guī)矩的,真是武將中的一朵奇葩。
“怎么都說不過你,你這犟脾氣,倔得跟頭牛似的,真拿你沒辦法?!?p> “聽你的了,漢升,調轉馬頭,我們下山進城!”
說完,王鎮(zhèn)一夾馬腹,胯下那匹黝黑的駿馬應聲而動,揚起一陣沙塵,朝著山下奔了過去。
身后的黃忠連忙跟上,兩人一同朝著許縣趕了過去。
.......
許縣,城池雖小,戰(zhàn)略意義卻是十分重大。
在曹操西迎漢獻帝后,定都于許,改名許昌,是為曹操魏武集團核心之地也。
潁川郡是天下之中,許縣又是潁川之中,北界黃河,西控虎牢關,南通江淮,實天下形勝之地。
然而現(xiàn)如今距離曹操定都于此還隔著不知道多少年月,許縣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地方。
要說有什么特別的,就非盛產人杰莫屬。鬼才郭嘉、曹操舉兵前期的重要謀士戲志才,皆隱于此,王鎮(zhèn)也正是打著撿漏的心思,來此碰碰運氣。
“奉縣令大人之令,即今日起,城門新增進城稅,每人每次一文錢?!?p> “像你們這種鄉(xiāng)下來的泥腿子,沒錢就別想進城!”
“啟稟各位軍爺,我等真的是往縣上趕集的平民,這正帶著貨物要賣掉換些銀兩,此刻確實是身無分文啊!”
“可否請各位兵爺行個方便,先讓小老兒們進城,待到貨物賣出,我等再自來繳稅。”
許縣城門口前,數名老農正糾纏著那幾個穿著紅底黑衣、頭戴一黑冠值崗的衙役,語氣里帶著些許懇求地說道。
“放爾等進城?萬一你們悄悄摸摸地跑了怎么辦?!當本大爺白癡嗎?”
“有錢就進城,沒錢,想進去就得問問我手上這杠長戈它答不答應!”幾名衙役推開了衣衫襤褸的老農們,手中的武器舉了起來,對向了手無寸鐵的這些黎明百姓,面目猙獰地道。
“少主?”黃忠眼見左側騎著馬的少主王鎮(zhèn)拉住韁繩,默然地望著眼見發(fā)生的這一幕,似有相助之意,不由得出聲,試探性問了一聲。
王鎮(zhèn)沒有回話,輕輕一夾馬腹,策馬慢行,向著城門口而去,一旁的黃忠連忙跟上。
“進城亦需繳稅乎?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聞所未聞!”
“衙門未曾貼出告示,爾等手上亦無所關公文,這一無依據二無憑證,繳的莫非是爾等這些潑皮無賴之稅?”
還未等王鎮(zhèn)和黃忠來到城門口,就望見排成一列進城的隊伍中跳出一位衣著襤褸、卻渾身散發(fā)著書卷氣息的青衣書生,對著城門口的幾名士卒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直言其一眾人等罔顧王法,實為潑皮流氓是也。
那四五名士卒聞言,皆面露驚慌之色,今日之事確是臨時起意,無非是討點酒肉錢,可當不起這般被人當眾喧嘩。
“哪來的酸儒,竟敢在這城門下大放闕詞,來人,速給我綁了!”士卒中的小頭目見得這青衣書生雖一身凜然正氣,卻只戴著一破舊儒冠,衣著更是破舊不堪,心中大定。
不過是一寒門落魄書生罷了。
于是再無顧慮,惡向膽邊生地就要叫手下將其綁走,省得鬧大了事態(tài)。
“諾!”其手下幾名流里流氣的兵痞應聲而動,氣勢洶洶朝著人群中的書生趕了過去。
若書生就此落入他們手中,少不了就是被一頓毒打!
“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爾等怎敢如此放肆?!”書生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在這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這群人竟然就敢當眾行兇!
其被兩名士卒左右架住了身子,拖著就往城門內而去,口中大怒道。
那小頭目見得手下控制住了這酸儒,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準備回到椅子上繼續(xù)優(yōu)哉游哉地喝茶。
卻不料異變突生,耳邊聽得一聲大喝,暗道今天怎地如此事多,不耐煩地又轉回身來,看看是誰有這般膽子,接二連三地鬧事。
“且慢!”
小頭目定睛一看,望見離他不遠處出聲之人騎得一匹高頭大馬,嚇得就是渾身一哆嗦,原來是有貴人到場。
這可不同這些低賤刁民,眼前這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那護衛(wèi)之人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王鎮(zhèn)喊完一嗓子,翻身下馬,緩緩來到變得一臉諂媚的小頭目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人,我?guī)ё吡?,有什么事,到陳府上來找,報王?zhèn)之名即可。”
小頭目聽了,又是一陣心驚膽跳,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閣下所說陳府,可是陳沖陳縣尉府?。俊?p> “這許縣若無第二個陳沖陳縣尉,便是我所說之陳府?!?p> 小頭目一聽,如五雷轟頂,媽的惹到頂頭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了,連忙亡羊補牢道。
“豈敢豈敢,既是陳縣尉府上之人,在下聽命便是。”
“大水沖了龍王廟,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不快點放人?!沒聽見這位公子怎么說的嗎?”
王鎮(zhèn)也懶得和這小小兵痞一般見識,越過小頭目,來到青衣書生跟前,攥著韁繩拱手道。
“在下南陽王鎮(zhèn),方才先生一番大義凜然之言,實令在下心生仰慕之感,如此氣派人物,只恨未能早識。”
“敢問先生大名,可與鎮(zhèn)磋談一番乎?”
那書生被放開了身子,正了正破舊的衣冠,拱手還禮,凝聲道。
“足下氣度非凡,忠豈能高攀?許縣一落魄書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戲忠戲志才是也?!?p> ......
楚書有載:武帝初遇文忠候,文忠候無畏刀劍,帝大驚,心生英雄惺惺相惜之感,相救之。文忠候視武帝為紈绔子弟,不屑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