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又一個人在苦海崖待了許久,他站在凌玉軒以前最喜歡的地方,靜靜地眺望著遠處,這大好山河,看夠了,他這才帶著凌玉軒的遺體,走回凌玉軒自己的修煉室。
萬劍宗上剩余的妖修雖然數(shù)量多,但是實力都不強,在紀之玉、李嘯風二人全力協(xié)助下,各個峰都很快都解除了緊急狀態(tài),這也印證了妖修調虎離山的猜測。才剛解除戒備,紀之玉就跟李嘯風火速趕回了青云峰,當他們看到凌玉軒的遺體之后,紀之玉大叫一聲,她體內氣血洶涌,加上身體俱疲、消耗了大量的力量,整個人就當場暈了過去,李嘯風心里也不好受,他緊咬著牙,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就這樣,年輕一代中被稱為最有潛力的那位,唐正陽最小的弟子,就在今日埋骨于此,其實可能也沒有那么多人難過,因為他的好友,認識他的,他認識的,在這場浩劫中已經(jīng)死去了大半,自然也談不上讓生者難過,不過有一人卻是例外。凌玉軒的遺體已經(jīng)被李嘯風使用法術煉成了灰,封印在了一個靈罐之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埋在了后山,與其他喪生的弟子一樣,長眠于此。龍緋、李嘯風、紀之玉、許天等人,都站在他們?yōu)榱栌褴幜⒌膲炃暗磕钪?,而站在隊列最前的,是一位身穿紅衣,臉掛白紗的女子,正是月雪瑤,當日許天帶回月雪瑤之后,紀之玉為了確保她的安全就派人將她遣送回了月家,盡管明華城也遭了些劫難,但情況還是比萬劍宗好些的,月雪瑤也因此躲過一劫。
隔著面紗,沒人看得清她臉上的表情,她似乎是沒有任何表情,就這樣呆呆地站著,她好像不會掉眼淚,也不會哭,盡管面前的是她即將結為道侶,陪伴了她十年的凌玉軒。紀之玉走了過去,她緊緊地摟著月雪瑤,說道:“沒事的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
月雪瑤就像一塊木頭一樣,倒在了紀之玉懷中,她一直靜靜地看著墳頭,終于忍不住了,她趴在紀之玉懷中嚎啕大哭,她說:“姨母……為什么,為什么這么突然啊……”
“姨母?”,許天心里想,“紀之玉竟然是月雪瑤的姨母,沒想到她們竟然還有這層關系……”
紀之玉深吸一口氣,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輕輕說道:“這沒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你我都是修士,哪一日死在敵人手上也是未可知,你們只要過去沒遺憾不也是不枉此生了么?!?p> “遺憾……”,月雪瑤喃喃道,她的聲音更凄涼了幾分,“實在是太多了……”
此時,許天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他對月雪瑤說道:“雪瑤師姐,你不必太過自責了,至少凌師兄在最后一刻還是笑著離開的?!?p> 月雪瑤轉頭看了許天一眼,她眼神躲閃了一下,許天能從她眼神深處看到了那股怨恨與懺悔,但是瞬間又消失了,以至于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月雪瑤又把頭轉了過去,像是把許天的話聽進去了,也沒再哭了,她問道:“許師弟,玉軒有跟你說什么嗎?”
“說了什么?”,許天他仔細回憶著,凌玉軒對他說過的一字一句都在他腦中流過,“好像也沒有要交代雪瑤師姐的事情,除了那件事……”
許天苦笑道:“凌師兄走得匆忙,只留下一番請我代為照顧師姐的說辭,也沒留下別的話了?!?p> “什么?”,紀之玉先開口了,她接著說道,“他真的這樣說?”
許天被紀之玉這忽然一問驚得楞了一下,他心里也在打著鼓,生怕說錯了一個字,他怯怯地說道:“是……是的?!?p> “哼。”,紀之玉不屑地說道,“雪瑤自然該由我照顧,你是她什么人,什么時候輪到你照顧她?!?p> “姨母……”月雪瑤沒好氣地說道,許天也無奈地聳聳肩,他自然不會與紀之玉搶這個責任。
這里的事也是時候結束了,眾人也紛紛離開了,后山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負責整理凌玉軒遺物的是月雪瑤,在紀之玉警告的眼神下,許天只好悻悻地回了青竹峰,“哎,怎么紀師叔好像對我有些敵意呢?”許天嘆了口氣,悠然自在地走著,難得擊退了妖修,也有個偷懶的時間。他在腰間一摸,一柄竹劍出現(xiàn)在他手上,這自然不是他的竹劍,他的那把早已經(jīng)被毀了,這把是當年他贈送給凌玉軒的,現(xiàn)在凌玉軒人不在了,許天也就取走了他的劍,算是個睹物思人,也不是說毫無收獲的。
“嗚——”忽然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來,許天警惕地朝著聲音來的地方望去?!盁熈??”,他皺著眉頭說著,又是一聲傳來,許天兩眼一黑,身體就要倒下了,驚慌之下他連忙運轉元神訣,這才避免了暈過去,當他重新看清煙柳亭那邊的情況時,那里已經(jīng)發(fā)生巨大的變化,其上空蔓延到萬劍宗、湖心派甚至更遠的地方,已經(jīng)被許多紫霧籠罩著,而且里面時不時傳來雷電交織的聲音,也有一些詭異的叫聲,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許天。”,許天正抬頭看著天上,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一看,李嘯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他臉色十分嚴肅,盡管雙唇還是有些蒼白,但雙目依然堅定,他說道,“快跟我走,他們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