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縣尉呢?”之前坐在陸懷舒身邊的將領(lǐng)宋平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是啊,為什么不是縣令,甚至不是縣丞,偏偏是縣尉呢?
縣尉管的可是軍事。
而現(xiàn)在他們最大的問題不就是望蔡縣城打不下來嗎!
陸懷舒贊賞的看過去。
宋平摸摸腦袋,頓時顯得很憨。
陸懷舒默默都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那也就是說,張家有可能是我們打不下來望蔡縣城的原因?”平昌郡公皺眉,手指敲擊了一下桌子:“可是張家出身不祥,縣尉憑什么聽他的?即便是因為姻親關(guān)系不得不聽,但縣令呢,縣令又為什么也要相信?”
總結(jié)下來就是,張家到底是憑什么,才能讓別人聽他們家的話不說,還死撐著不投降、不逃跑?
“好問題?!标憫咽嫘α诵Γ骸澳敲船F(xiàn)在的事情就是,到底張家是個什么樣子的家族,而我們該怎么做。”
裴瑜補(bǔ)充:“攻城為下,攻心,為上?!?p> 他用一種很是奇異的表情看向陸懷舒。
別人還在想著該怎么把望蔡打下來,她就已經(jīng)在考慮兵不血刃的問題了。
不管陸懷舒是因為什么才不想對望蔡用兵,但只要她真得能拿下望蔡,就是她的本事。
“是呢,攻心為上?!?p> 陸懷舒笑了笑。
笑容里更深的卻是寂寥。
張姓。
陸懷舒想,她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攻心之計當(dāng)然好?!逼讲す创蠹乙呀?jīng)定下來主意,等到屏退了眾人只剩下他和陸懷舒裴瑜三人之后問陸懷舒:“但這么干不僅麻煩而且還有可能打草驚蛇。”
所以,陸懷舒到底為什么要廢這個心思?
真強(qiáng)攻他們又不怕。
有何懼之!
陸懷舒嘴角抽抽,然后對著平昌郡公冷笑:“那不然,咱們就強(qiáng)攻,等到望蔡打下來了,在朝廷來人之前就由郡公主持戰(zhàn)后重建的事宜,起碼也要先把他們都穩(wěn)定下來不是?”
陸懷舒之前為什么會留在建城?為的不就是這個。
現(xiàn)在平昌郡公提議強(qiáng)攻,那沒問題,之后麻煩的掃尾工作陸懷舒可不管了。
平昌郡公僵了一下,打著哈哈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沒有再提起強(qiáng)攻來。
陸懷舒就嘆了一口氣,有一種教導(dǎo)小輩的口氣和平昌郡公說話:“你既然知道望蔡早晚是我們的,行事自然要注意些。能不用兵最好就不要用嘛。不然的話毀損了多少難道不是我們的損失?”
陸懷舒殷殷勸導(dǎo)。
裴瑜聽的滿頭黑線。
這是還沒有打下來,但是已經(jīng)將望蔡當(dāng)成自己的戰(zhàn)利品了啊。
裴瑜很是佩服。尤其是在看到平昌郡公居然還真的認(rèn)真的點頭,若有所思像是真的聽進(jìn)去了的樣子,更是對陸懷舒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
離開營帳之后裴瑜快走幾步追上陸懷舒:“如果打不下來要怎么辦?”
陸懷舒上下看了裴瑜兩眼,頓住腳步:“之后的事情固然重要,但這本來就是建立在我有十足的把握之前?!?p> “我想要一幅名畫,但是在別人手里,我要用搶的才能搶到。如果我因為害怕?lián)p傷而畏首畏尾,那么很有可能我連殘骸都得不到。所以你說呢?”
她最后一句話中嫌棄的樣子讓裴瑜覺得自己可能在她眼里像是傻子。
“那你還和郡公那么說!”裴瑜惱羞成怒。
陸懷舒更覺得這人傻了:“望蔡打了那么長時間沒有打下來,現(xiàn)在不讓打了,你說那些性情算不得好的將士們會不會在打下來之后燒殺搶掠的報復(fù)?”
尤其是不管望蔡還是之后要打的康樂,陸懷舒都不可能讓他們真刀真槍的去打出血來。
這兩個地方都是她要保全的。
這次裴瑜到不像是傻子了,他很是犀利:“所以你果然是想要保下望蔡的對吧?”
沒等陸懷舒說話,他又問了一個更為尖銳的問題:“那個張家,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陸懷舒眼神閃爍了一下,面上的笑意倒是更為濃重了:“你怎么知道張家和我有關(guān)系?”
“你一來就讓人去查如今望蔡城里是誰在主事,可是之前你甚至都還不知道望蔡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樣子。即便是你用兵如神,可是怎么能猜出這種事情?
“望蔡縣的大致情況,比如說縣令與縣丞縣尉都是什么出身,我不信你的案頭上沒有,可是你還要問,就說明你知道另有隱情?!?p> “有什么是一直在望蔡縣外的我們不知道反倒是你知道的呢?”
裴瑜將自己的猜測說給她聽:“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南朝人,而且望蔡縣對你來說還不一樣。”
之前裴瑜可能沒有想到,但是陸懷舒做了這么多事情之情裴瑜不會還沒有一點探究:“你祖父,曾經(jīng)就是望蔡縣公。望蔡縣如果有什么我們猜不透但你卻知道的,豈不是尋常?”
裴瑜說完之后緊盯著陸懷舒的面部表情:“我說的對嗎,陸中郎將?”
陸懷舒最開始的時候身體還有些緊繃,但是后來就越放松了:“我看出來了,這些事情都是你猜的。不過猜的很對?!?p> 裴瑜都不想去計較為什么這些事陸家一個小娘子都知道了。
反正看陸家現(xiàn)在只有陸懷舒在軍中任職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家現(xiàn)在某種程度上根本就沒人管得住她。
陸邑陸回父子兩個要是管得住她,她現(xiàn)在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也因此,裴瑜懶得細(xì)究陸懷舒身上的秘密,但是現(xiàn)在是有關(guān)于之后他們的部署,裴瑜覺得陸懷舒總該告訴他。
“問也沒用。”陸懷舒毫不客氣,擺明了不想說:“不管到底是為什么,過程怎么樣,最終結(jié)果是我打下望蔡縣,這就夠了。你問那么多有什么用?”
陸懷舒煩躁。
因為張家人的事情本來陸懷舒就是猜的,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還有更重要的是,這件事當(dāng)初做的時候有些隱蔽,而且不算大事。照理說現(xiàn)在還知道的人根本就沒有。
如果不是因為陸懷舒自己曾經(jīng)參與其中,她也不知道。那么事情過了這么久,她一個小輩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