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夜總是格外寒冷,寒潭刺骨的水中浸泡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發(fā)絲黏膩膩貼在臉上,看不出樣貌,寒意沁入心髓,水中的少女意識已經(jīng)逐漸模糊,腹部的傷口經(jīng)過寒水的浸泡變得血肉模糊,血窟窿一樣,舀舀的流著鮮血,看起來猙獰又恐怖。她想努力掙開拴在腰間和手腕上的鐵鏈,使不上一點兒力氣。體內(nèi)像干涸的枯草一樣枯竭殆盡。
刺耳的聲音,尖銳又陰狠地回響在腦海里,抽打著她最后的神智。
“夏落,你配嗎?從小就是個掃把星,死了娘還不夠,如今還妄想著飛上枝頭變得高貴起來嗎?”
帶著瘋狂和恨意,
“去,把她的丹田廢了,我倒要看看,她還怎么爭?”少女指使旁邊站著的少年,眉目清秀的少年沉默了一瞬,轉(zhuǎn)而拿起手里的長劍刺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的腹部,血沾滿了銀色的劍身,妖冶華麗。
“別妄想了,我告訴你!無論是你的身份,還是那個病秧子我都會牢牢地踩在腳下……”
“哼,既然你骨頭這么硬,那就去死吧!”一個巴掌狠狠落下來扇在她的臉上,昏過去之前她看到了破落的小院里,由遠及近走進來的男人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父親,夏淵。她叫了十幾年的父親。
那個時候,她干裂的嘴角勉強牽起一絲苦笑,心里想原來世上真的有人能冷血到骨肉相殘,虎毒食子。
多么諷刺,可悲又可笑。
再次醒來,她到了這里,像個囚犯一樣被鎖在這里。不是不忍心殺她,大概那些人是怕她的存在傳出去會影響了他們在百姓心中的愛戴。短短三日,從一個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小姐跌入谷底,猶如過街老鼠,卻連個喊打喊殺她的人都沒有。仿佛從不曾有過這個人,對任何人都無關(guān)痛癢。
已經(jīng)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冰冷的寒氣侵入骨髓,已經(jīng)讓她麻木了,外人眼中的天之驕女,在那個家,連條狗都不如,如今,更是連死的資格都沒有了。這十二年來,她處處小心,事事低頭,可到頭來換來了什么?
除了背叛就是折磨
她試圖抬頭,水已經(jīng)沒過了鼻腔,死亡的窒息感原來是這樣的……
衣衫盡被染紅,已看不出本來顏色,她絕望的緩緩閉上眼睛,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即使老天開恩讓她回去,她也是個廢人了,什么都做不了,意識開始消散,無盡的黑。
母親……
落兒堅持不下去了,
你到底在哪兒……
南雪國二十九年冬,漫天飛舞的雪花洋洋灑灑,覆蓋了整個都城,入眼望去盡是雪白,富麗堂皇的宮殿坐落在一片雪色中,像是哀悼,又像是幽咽。
丞相府三小姐的死訊濺起了不小的水花,隨著這場初雪逐漸被掩埋,再無人提及。
新帝顧及皇室顏面為夏三小姐舉行的隆重喪禮,賜永安郡主的封號以示寬慰,連升了丞相府的地位。
大家都可惜這位即將嫁給南雪第一戰(zhàn)神辰王的女子,還未成年,便已香消玉殞,是無福之人。
一時間,京城內(nèi)大大小小的閨中秀女們死寂的心重新燃燒跳動,辰王死了未婚妻,大家都為辰王感到慶幸,那是個神一樣的存在,少年英雄,沒有人配得上戰(zhàn)神,像她那樣的女子前仆后繼都不為過。
千尺寒潭一如既往的徹骨冰冷,水卻尤其清列,能看到血紅色絲絲縷縷蕩漾開來,就像妖冶血腥的死亡之花,凄美決絕……
身形修長的墨袍男子站在潭邊,神情冰冷,眉頭微皺
“夕影!”
身后的人屈膝恭敬“主子!”
“人呢?!甭曇舯涞臎]有溫度,夕影只覺得寒意蹭蹭的往上冒,硬著頭皮
“屬下不知……”
話未說完,只見人身子不受控制的飛了出去,吐出一口鮮血,這一切都只在眨眼間,令人來不及反應(yīng)。
“知情不報,無視本王?知道后果嗎?”
“是,屬下甘愿受罰!”
“滾。”
夕影眨眼消失不見,絲毫沒有因為受傷而慢了分毫,室內(nèi)恢復(fù)寂靜,仿佛一切都不曾發(fā)生。
半晌,男人視線落到不遠處的紅色上,他抬手,一只蝶鳥發(fā)釵轉(zhuǎn)瞬便落到手里……他將發(fā)釵收起,一個轉(zhuǎn)身消失在夜色里,低低的呢喃留在千尺寒潭附近
“我會幫你照顧夏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