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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冬潔的上下河

疤臉兒

霍冬潔的上下河 心愿呼嚕 2060 2019-11-18 23:21:15

  “冬潔,我回來了。”

  大智脫下做工的手套放木盆里搓洗著。

  “累不?”冬姐提著一捆牛草從大智邊上過去。

  “不累的?!贝笾堑椭^默默地洗著手套沒有看冬姐。

  冬姐瞧出來爺們兒心中有事,便卸下手里的忙活,搬個板凳兒靠大智坐下來。

  “孩子又睡了?”

  “嗯?!?p>  “冬潔,孩子的事兒……有著落了?!贝笾峭蝗谎銎痤^有些傷心的看著冬姐。

  冬姐一聽也有些感傷,“找到人家了?”

  “嗯。徐禿子有個隔三代的親戚家結(jié)婚多年還沒孩子呢,人家聽說后表示愿意收養(yǎng)?!?p>  “哦,那……那挺好的?!?p>  兩個就這么靜靜的坐著,大智又低下頭去洗手套,冬姐雙手撐著臉眼神空空的望著遠方。

  夫妻倆那晚覺都很淺,過兩天按照約定孩子就要送走了,大智枕著枕頭合不上眼、冬姐也豎著耳朵聽著孩子的動靜。不僅如此,倆人都還在為怎么給玉蘭解釋發(fā)愁。

  啟福大哥一開始就反對大智撿別人家的孩子,他給大智打了好幾次電話要他趕快把娃娃送走,養(yǎng)娃不像路邊撿只狗撿條貓那么簡單的??尚Φ氖?,每每掛掉后后,啟福大哥都會再看一遍短信翻一下通話記錄,嘴里還自言自語地罵道,“天殺的騙子,我的錢啊!”

  春風得意,氣溫沒幾日功夫就暖和起來了。田地里慢慢的活潑了起來,家家戶戶都忙著施肥播種,老黃牛嚒嚒的在田里叫著、連山里的喜鵲也開始嘰嘰喳喳的湊熱鬧。

  半個上午過去了,云路還在床上躺著。金燦燦的陽光照進屋里,點亮了飄在空中的揚塵。云路媳婦兒坐在火爐邊,爐灶里的柴火快燒盡了,爐蓋子上烘著煮熟的土豆。

  云路媳婦簡單吃了幾個土豆下肚,又倒了杯云路泡著蜈蚣的藥酒喝下,這才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拿起背簍拎著鋤頭出門了。

  云路媳婦當馬路中央往自家田地走去,自失火后,這是她第一次出門。

  陽光真的很溫暖,像母親的臂膀一樣環(huán)抱著人們。云路媳婦被刺眼的太陽照的睜不開眼,她不自覺地想瞇著眼睛,可是稍微一用力,眼角還沒長好的肉就扯的痛。

  云路媳婦把頭扭向背光的一面,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面孔就像帶著個掙扎面具的巫師一樣,有人遇到一定嚇的遠遠的。

  她正慶幸頭天出門沒遇到人呢,轉(zhuǎn)了個彎,就和對面的一堆人正好撞上。

  云路媳婦慢慢收回了腿,那堆人背著她開心的聊著天,云路媳婦想趁沒人發(fā)現(xiàn)繞個小道溜走??删驮谒D(zhuǎn)身時,打田堤里上來一個同村的熟人。

  那人一抬頭就正好瞧見了云路媳婦,那人表情瞬間凝固,眼里寫滿了驚嚇兩個字。

  云路媳婦扒拉下頭發(fā)像遮一下自己的臉,還慌著神,那人就反應(yīng)過來認出了她。

  “這不是云路家的嘛?”

  那群聊天的人聽到聲音,也都轉(zhuǎn)了過來。

  “哎呀呀,好久沒見到你了,你咋成這樣了?”那熟人從堤上爬起來伸長腦袋走了過來。

  云路媳婦腿下意識的往后邁,“哦,上次……出事……燒的?!痹坡废眿D后背冒著黃豆大的汗珠,嘴巴哆嗦的快說不順話。

  “云路媳婦?”那堆人一聽是前段時間著火燒的云路媳婦,紛紛邁開腿往這邊走過來。

  “真的是她??!”前面的人也認出了云路媳婦,扭頭對大家伙兒喊道。

  不一會兒云路媳婦周圍就被圍上了,云路媳婦想盡量表現(xiàn)的自然點,又忍不住撥弄自己的頭發(fā)。

  村里幾個愛拉家常的大嬸也在場,“天啦,真是慘啊,你看燒成這個樣子了?!?p>  旁邊的人也仔細盯著云路媳婦打量著,“對啊,火不小啊,不然咋燒這么厲害。”

  云路媳婦燒歪的嘴巴一直情不自禁地抖動著,她努力睜開沒有眼瞼的眼睛,強忍一觸即發(fā)的淚水。

  人們都對新奇的東西感興趣,那些美艷高貴而又稀有的東西能博得人們歡心;同樣畸形丑陋的存在也能引起大家的關(guān)注。

  云路媳婦好不容易等觀眾們都散了,才輕輕動彈了一下僵硬的雙腿,她繼續(xù)朝自家田地走去,不早了,再不做會兒農(nóng)活一天就又過去了。

  云路媳婦燒傷的臉很快一傳十十傳百的送進了大人小孩的耳朵,農(nóng)村里錢掙的不快、生活節(jié)奏也不快,唯獨這種消息傳的飛快。

  很快云路媳婦就多了個外號:“疤臉婆婆”。

  徐禿子介紹的親戚來接小孩兒,那天正好玉蘭放學(xué),來的兩口子都是中年人。男的斯斯文文的、女的也是慈眉善目。

  兩口子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個男嬰,尤其是那女的更是喜歡的不得了,“天啦,娃娃長得真好?!?p>  冬姐擔心玉蘭回來后不允許他們接走孩子,便囑咐那夫妻二人抱著孩子快點走。夫妻倆也心領(lǐng)神會地邊說感謝邊鞠躬,一邊致謝一邊往路上走去。

  其實冬姐他們說話的聲音也不大,那孩子熟睡著并沒醒,只是聽到冬姐他們說快走快走時,就突然睜開眼嗚啦啦的哭起來。嬰兒的哭聲很大、雙手雙腿在棉套里用力的掙扎著。

  來領(lǐng)養(yǎng)的夫妻一看害怕冬姐他們反悔,就加快了離去的步伐。

  大智眼眶紅了,冬姐也是捂著嘴巴小聲哭泣。

  孩子送走后,大智披著衣服坐在背簍屁股上發(fā)呆,冬姐則是獨自一人在廚房準備準備玉蘭回家吃的飯菜。

  “你們把他送走了?”

  大智聽見是玉蘭的聲音,抬起頭看了門外一眼,玉蘭挎著書包前腳邁進門內(nèi)、后腳還在門外。

  玉蘭一看大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弟弟”真的被送走了,趴在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

  冬姐也走出來,想上前扶起玉蘭,大智止住了她。

  “讓她哭會兒吧?!?p>  燈熄滅了,玉蘭賭氣早早的把自己鎖在臥室內(nèi)不出來。大智還是習慣性的看了一眼腳頭那男嬰睡覺的小床,空空的很安靜。

  皎潔的月光撒滿飽含生機的大地,希望在孕育,種子要發(fā)芽,嫩葉要舒張。上下河重新歸于寧靜,安穩(wěn)的躺在月光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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