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睡了很長很長的一個覺,原本疲憊不堪的身軀和混沌不已的大腦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舒適。眼皮雖然還沒有抬起來,但是她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光,也能聽到一些窸窸窣窣的交談聲。
時間的魔法打了個響指,她受召喚般睜開了雙眼。
“顧小五!”莽莽撞撞卻又充滿關(guān)切的聲音不是夏之琳的又是誰?
那雙只舍得用來做甜品,青蔥般的玉指此時卻捧著色澤飽滿的蘋果,而另一只手拿著看起來沒那么好用的水果刀在給它削皮。
夏之琳一副削蘋果削到一半的模樣,差點因為她的蘇醒忘了手里的刀,直勾勾地就沖上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行兇殺人。
雪白的墻,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安靜的氛圍。顧知意輕松地就了解到自己身在何處。
左手那里還吊著吊瓶,肚子也空空的。她動著腦子,希望回想起一點睡著前的畫面。
用余光瞟見床頭的那杯水,不知怎的喉嚨一癢嘴唇一熱,有些畫面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靠……”一向注重用語文明的她是忍不住爆了句粗。
夏之琳被她這聲莫名其妙的臟話給引住,邊幫她把床搖上來一些邊問:“怎么了?哪里痛嗎?”
她深知無人比夏之琳更反對她再跟向以慎扯上關(guān)系,那個燒糊涂了之后半強迫的吻還是別提的好。
于是,她臉上掛回平常那樣淺淺的笑,說道:“沒事。你來多久了?”
“我可守了你一整夜,今天還請了假。全勤獎是沒了,你怎么賠我?”夏之琳裝出一副黑臉的樣子,作勢嚇她。
顧知意哪里會被她唬住,順著好友的話頭回答:“把我下半輩子都賠給你如何?”
“那算了吧。你這個麻煩精,我可照顧不過來。”夏之琳并不熟練地將那一顆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插了送到她嘴里,“你和向以慎的新聞是怎么回事?”
她還嚼著蘋果,聽到那個名字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差點把還不曾嚼碎的那塊不大不小的蘋果活生生咽下去。
夏之琳幫她順著氣兒又遞了杯水,怪嗔道:“用得著這么激動嗎?你們倆是怎么回事,昨晚上大半夜的他用你手機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你病了。月黑風高,孤男寡女,他在你家干嘛?”
顧知意被她這樣地逼問,那些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猶如一團亂麻一樣又全部扔到她面前,剪不斷理還亂。
“不就之前錄音的事情。可能被狗仔拍到了,就傳了那樣子的新聞。他是來給我道歉的,所以才在我那里?!?p> “你騙鬼呢?道歉不能白天道?不能打電話解釋?非得在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大半夜到你家去!”夏之琳一臉的不相信,嘴巴上面繼續(xù)碎碎叨叨的,“他該不會是想要腳踏兩條船吧?!顧小五,你沒跟他表白吧?”
顧知意聽到“表白”兩個字,像是小白兔一樣一下子漲紅了臉,純情得不得了:“我哪……哪有那個膽子……”
夏之琳這才長舒一口氣,安心了一點:“那就好。以前就算了,現(xiàn)在他在娛樂圈里混著,誰知道變成什么心性了。要知道你暗戀他,不把你扒皮拆骨活吃了個干干凈凈才怪。”
“他哪有那么壞?!鳖欀庑÷暤貫橄蛞陨鬓q解著。
夏之琳聽她頂嘴是反瞪了她一眼,又不好開口責罵病人,就沒開口繼續(xù)說些肯定會讓她不樂意聽的話。
她想著那句“風口浪尖的時候到你家”,也是有些困惑。隨后想了想,向以慎那樣的人,那么講義氣,帶著滿滿的愧疚和擔心,不顧風險地來看看朋友的安危也不是不合情理的。
把該輸?shù)狞c滴都弄完了之后,護士又囑咐了幾句她休養(yǎng)期間飲食和休息的事項,就幫著她們收拾東西出院。
夏之琳想起了什么又拉住護士問交費的事情,這才知道昨晚送她來醫(yī)院的時候,向以慎已經(jīng)幫她墊付了。夏之琳哼了句“還算有良心”,又低下頭來幫顧知意提手上的背包。
還沒等她們走出醫(yī)院大門,顧知意和夏之琳就被一身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給攔住。
那人對顧知意極為恭敬,口齒清晰又帶點異域風情:“夫人,總裁在車里等您?!?p> 夏之琳怪異地看那個明顯混有外國血統(tǒng)的男人,把夏之琳護在身后,語氣強硬地說:“你是誰?”
而顧知意伸手拉住夏之琳,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神情,轉(zhuǎn)頭對男人說道:“Ben,你跟陸恒言說,做生意都是講信用的,他這樣出爾反爾以后就沒人敢跟他交易了。”
“夫人,這些話還是您親自對總裁說。別為難我?!?p> 她深吸一口氣,面上的笑褪去了好幾分:“我不會見他的。他要拿誰來開除撒氣都好,跟我也沒關(guān)系。要是以為我真的是個軟柿子,愛心泛濫到會因為傷及無辜而乖乖聽話,那他也太小看我了?!?p> “我知道?!标懞阊赃h遠地定在背光處,一步步穩(wěn)穩(wěn)地向她這里走過來,黑色深邃的眼睛看不出別的情緒,“所以我親自來了?!?p> 夏之琳本身也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在這座城市里打拼,這城市的經(jīng)濟命脈掌握在誰手中她是知道的。
就是眼前這個散發(fā)著貴氣,看上去驕橫又冷傲的男人。
縱使對方一身的氣場,壓迫得人不敢不低頭,但夏之琳仍然把顧知意拉得死死的,生怕她被面前這兩個男人搶了去:“別以為你們有權(quán)有勢的就能為所欲為!顧小五她不想跟你們走,你們是沒長耳朵嗎?”
“我看在你是知意朋友的份上,我原諒你一次?!标懞阊匝劾锇l(fā)出凌厲的光,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冷硬。
“陸恒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沒有別的。想讓你給我半天時間。”
顧知意雖然覺得頭痛,卻也想弄清楚這次從國外回來后對她態(tài)度變化得這么捉摸不透的陸恒言到底是在籌謀些什么。
她回過身,雙手握住夏之琳纖細雪白的手,彎彎的眼睛笑得溫柔:“之琳,沒事的。你先回家去,我處理完事情就跟你聯(lián)系?!?p> “我陪你去好不好?我怕你受欺負。”夏之琳一臉的擔心,不贊成讓她一個人去龍?zhí)痘⒀ㄉ骐U。
“他不會把我怎么樣的。相信我。晚上我去你家,你做我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好嗎?”
夏之琳還想說點什么,卻看她是去意已決,也只能松口:“好。我等著你。你一定要來。不然,我就報警!”最后一句是沖著陸恒言去的。
陸恒言唇角微動,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冷笑,看得夏之琳后背發(f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