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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臨破曉

第十一章 溶則醒

桑臨破曉 心晗悅 3337 2019-11-08 16:39:13

  在溶家出事兒后,啟臨城便開始全面戒嚴(yán)。

  明德殿內(nèi),皇帝賀蘭泓滿臉怒容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殿中大臣一個個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

  有奈公公看情形,忙端了碗熱茶上來,低聲道:“陛下息怒,龍?bào)w為重呀!”

  這個時候,也只有他敢上前,皇帝接過茶碗,呡了一口,臉上怒容稍減。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顧卿家,那刺客可有眉目了?”

  被點(diǎn)名的老頭出班,先行了一禮,才惶恐的開口道:“啟稟陛下,老臣無能,還未查獲,老臣萬死!”

  這老臣名叫顧獻(xiàn)欽,官拜刑部尚書,此次溶則一家在入宮受冊封禮途中遇刺,這策劃之人不止針對溶家,更是矛頭直指皇家。

  溶則乃西寧衛(wèi)國大將軍,與皇帝共掌天下兵權(quán),權(quán)利之重,地位之高,皇帝心知肚明。西寧如今雖然還算強(qiáng)大,可東有東澤時時窺視,北有端冥蠢蠢欲動,南邊南越更是不時進(jìn)犯,往西則是群山峻嶺。

  這么多年,若無溶家世代護(hù)衛(wèi),只怕這西寧早被三方虎狼蠶食。

  這幕后之人,公然在啟臨城中行刺,定是有所倚仗,只是,到底是何依仗?

  他環(huán)視殿內(nèi)諸官,又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一眾皇子、王爺、公侯。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都是低頭不語。

  他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已是斂去面上情緒,淡淡開口道:“謝卿家。”

  被點(diǎn)名的兵部尚書謝東跨出一步,恭身聆聽天命。

  皇帝又開口道:“顧卿家?!?p>  還未回班的顧獻(xiàn)欽也恭身作聆聽狀?;实垲D了頓,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兩位愛卿知曉的吧?”

  兩人恭身應(yīng)是,皇帝又道:“此案朕便交由兩位卿家一同徹查。七日之內(nèi),給朕一個交待?!?p>  兩人又行一禮,應(yīng)是,回班。

  眾人都無形的在心中舒了口氣。只聽皇帝又開口道:“太醫(yī)去將軍府問診,可回來了?”

  太醫(yī)院院守忙出班,恭身作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微臣惶恐!”

  “說!”看那院守模樣,皇帝的心提了起來,那人卻是直直跪下,聲音顫抖的道:“將軍怕是…怕是…”

  “怕是如何?”皇帝急道。那院守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怕是不成了!”

  殿中一片嘩然?;实勖嫔F青,又問:“是哪個太醫(yī)問的診?”

  未等那跪地的院守回話,他便從御座上起身,道:“朕親自去一趟?!?p>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站在最前面的太子賀蘭翼聞言,跪下阻攔道:“請父皇三思!城內(nèi)刺客還未抓獲,父皇此時出宮實(shí)在不妥,若父皇放心不下溶大將軍,兒臣愿代父皇前往?!闭f完,他以頭點(diǎn)地,長跪不起。

  皇帝看著太子,心中生出一絲暖意,太子純孝,他還是十分倚重信任的。

  眾大臣見太子帶頭,且皇帝面色似有松動,不約而同齊齊跪下:“請陛下以龍?bào)w為重!以天下蒼生為重!”

  皇帝看著滿殿跪著的人,緩緩坐下:“平身吧?!?p>  眾人起身,皇帝這才又開口道:“如此,就由太子代朕前去,溶家世代忠良,一心衛(wèi)國,切不可讓忠臣寒了心?!?p>  皇太子恭身應(yīng)是,皇帝面色緩和了些,道:“皇兒出宮,親衛(wèi)都帶上,左驍衛(wèi)虎豹騎同去護(hù)衛(wèi)?!?p>  太子欲要拒絕,皇帝卻擺手,道:“去吧,早去早回。”

  太子恭身又行一禮,匆匆出了明德殿。

  這禁衛(wèi)軍分左右驍衛(wèi),左右驍衛(wèi)下又設(shè)七個騎,每個騎有自己不同的功效,這虎豹騎,便是皇帝出宮時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左右的。

  太子出宮,虎豹騎隨行,也可見太子在陛下心中地位?;实蹧]有心思議政,朝中也無其他大事兒,朝會便早早散了。

  顧獻(xiàn)欽和謝東二人則是結(jié)伴往三司衙署走去。陛下張口就是七日限期,可對他們這些半生為官的老臣來說,這事兒才起個頭便知此案怕是又一個無頭案,這行刺之人敢公然行刺,說明他不怕查,即使查,也定然查不到正主身上。

  可案子再難查,他們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去查,且還不敢敷衍,得盡心盡力的查,查到最后,定然也會有個結(jié)果,只是這結(jié)果真假,怕是無從查證。

  將軍府里,關(guān)昕月悠悠轉(zhuǎn)醒,起身,卻見桌旁一言不發(fā)目光直勾勾盯著床這邊的一雙兒女,哥哥抱著妹妹,兩個孩子都是一臉疲憊。

  自己怎么睡著了?倒是讓兩個孩子巴巴守著。她又看了一眼床榻上一動不動的丈夫,嘆了口氣,出門吩咐廚房擺飯。

  廚房飯菜早就做好了,一直小火溫著,聽得主院終于傳擺飯,便立馬端了上來。

  飯菜上桌,關(guān)昕月的奶娘王氏也進(jìn)了屋來,王氏給關(guān)昕月溶爵和溶桑桑盛了飯,看著母子三人輕嘆一聲:“造孽喲!”

  而后就去溶則旁邊守著。

  整個屋子都被低氣壓籠罩著,溶桑桑看著一臉愁容的母親,伸手夾了個雞腿放到她碗里,道:“娘親吃個雞腿,這兩日娘親都瘦了,爹爹醒了怕要怪咱們兄妹沒照顧好他的傻媳婦兒。”

  關(guān)昕月一愣,嗔道:“這孩子,就會胡說!”

  溶桑桑卻咧開嘴笑了,她先前看到爹爹眼皮動了動,以為看錯了??伤吹絼偛诺淖旖浅秳恿艘幌隆?p>  關(guān)昕月臉上愁容依舊沒有褪去。溶桑桑又調(diào)皮道:“娘親放心,若爹爹敢撇下咱們獨(dú)自一人去了,咱們就改嫁,我就不信了,以母親的才貌,再搭上這諾大的將軍府,就算帶著我和哥哥兩個拖油瓶,會嫁不出去?到時候,娘親嫁給誰,我和哥哥就跟誰姓,就叫誰做爹爹!”

  咳咳咳!床榻上的溶則忍不住咳嗽出聲,心里暗道:“這皮猴子,賊精!”

  關(guān)昕月聽溶則咳嗽,奔到溶則床前,手里還握著未來得及放下的筷子。溶則緩緩睜開眼,見憔悴不堪、淚流不止的發(fā)妻,一陣心疼,道:“月兒莫哭,我沒事兒?!?p>  嗚嗚嗚嗚!關(guān)昕月聞言,竟是毫無形象嚎啕大哭起來。

  溶則無奈,想抬手去握妻子的手,卻發(fā)現(xiàn)左邊肩頭疼痛,左手臂抬不起來,他只得翻身想用右手去握,又發(fā)現(xiàn)右邊腰也是隱隱作痛。

  關(guān)昕月忙拉住他的手,道:“莫動莫動!渾身是傷,快躺好!莫動!”

  溶則心疼的看著妻子,乖乖躺好。

  這時,木源來了,心蘭帶他進(jìn)了門,奶娘王氏見溶則醒來也是連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而后她便和心蘭一道出去了。

  木源給溶則把了脈,不住點(diǎn)頭,道:“將軍真是好體魄,好好靜養(yǎng),半年后應(yīng)可無礙了。”關(guān)昕月大喜過望,眼眶里又溢出淚來。

  溶桑桑上前,像模像樣對木源行了個揖禮,木源也不躲閃,心安理得受了這一禮,他目光看著溶桑桑,卻是有些同情之色。

  這時,溶則才發(fā)現(xiàn)溶桑桑的異樣:“桑兒,你的眼睛,好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溶桑桑點(diǎn)頭。

  木源欲言又止,終沒開口。

  溶桑桑心中百感交集,行至床前,跪下,對著溶則和關(guān)昕月磕了一個頭,道:“多謝爹爹娘親養(yǎng)育之恩?!?p>  溶則和關(guān)昕月都愣住了,關(guān)昕月率先反應(yīng)過來,過來拉溶桑桑起來,溶桑桑卻是不起,又對著二人又磕了一個頭,道:“多謝爹爹娘親,舍生忘死,護(hù)佑之恩?!?p>  關(guān)昕月熱淚直流,溶則也是紅了眼眶,眼淚順著眼角落在枕頭上!關(guān)昕月蹲下拉著溶桑桑喃喃著:“桑兒,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溶桑桑也是淚如雨下。

  這一日一夜,漫長得好像過了一年,她不敢合眼,不敢離開這床榻邊,她一合眼,耳邊就是爹爹被箭矢射穿的嗤嗤聲,那嗤嗤聲中,夾雜著母親嗚嗚的痛哭聲。

  她不敢離開,不親眼看著,她怕爹爹會被人暗害,怕她在回來,看到的只是爹爹的…

  昨日睜開眼睛,她看到的是滿目殷紅的血,父親滿身是傷,血流不止,母親面色慘然,嘴角帶血…

  這世界的殘忍,出乎了溶桑桑的意料,知道自己眼睛是被人下了毒而瞎的,她雖然惶恐害怕,可有爹爹娘親護(hù)著,她便又安心了。

  昨日看著滿目的血光,她才明白,她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世道的兇險。

  昨日的刺殺讓溶桑桑明白,這看似繁華的坦途,實(shí)則暗流涌動、荊棘叢生。

  可她溶桑桑不怕!前世自己孤苦一人,沒什么本事兒,唯練就了這一身孤膽。

  溶桑桑被關(guān)昕月拉著起身,她哭著哭著就笑了,溶爵也紅著眼眶,道:“那樣危急的時刻,我居然不在你們身邊,桑兒放心,以后哥哥會保護(hù)好你和母親?!?p>  溶桑桑止住眼淚,笑了,她笑著看著屋里一個個雙眼通紅的親人,道:“不哭了,不哭了不哭了!這是咱們最后一次這樣哭,誰都不許哭了。咱們要笑著把日子越過越好,氣死那些眼巴巴想咱們死,想咱們哭的人!”

  她說完,關(guān)昕月破涕為笑,溶則一臉寵溺,溶爵深以為然。

  一屋子的低氣壓蕩然無存,關(guān)昕月用濕毛巾給溶則擦著臉,溶爵一臉欣賞欣慰的看著溶桑桑。

  木源見這一屋子溫情,眼神晦暗不明,悄悄退了出去。

  在這多事之秋,溶桑桑眼睛復(fù)明之事,溶家決定暫且保密。

  半晌,兄妹兩人出了房間,溶爵和往常一樣牽著溶桑桑,溶桑桑雙眼直視前方,門外的丫頭婆子紛紛行禮,無人發(fā)現(xiàn)異樣。

  旁邊偏廳,青松和木源在里面,見溶桑桑和溶爵進(jìn)來,青松退了出去。

  木源開口道:“知道了知道了,保密對吧?”

  溶桑桑點(diǎn)頭,問道:“可以嗎?”

  木源有些煩躁,卻還是點(diǎn)頭,最后,他有些慢不經(jīng)心的道:“放心?!?p>  溶桑桑笑了,真誠道“多謝?!?p>  木源便往外走,一路走,一路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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