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血淋淋的場景讓月縹朱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惡夢。她經常在半夜里驚醒,然后緊緊地抱著旁邊陪著她的奶媽不放。
月啟正知道后,給她做了場簡單的收魂儀式,第二天她便好了。
后來,月玉姬又召月縹朱母心進宮,她們是能推盡力推,實在推不掉,就去面對。月啟正還專門給月縹朱做過開解,那開解就是我們現在說的心理輔導。
有了月啟正的細心開解,月縹朱也就能握著拳勇敢面對玄承天了。
其實,玄承天特別喜歡見到月縹朱,他在她面前一直小心翼翼。月縹朱謹遵國師和大朱氏對她的教誨,盡著自己最大的耐心陪他玩。
玄承天不僅說話不太清楚,而且說出來的詞都很簡短,意思常常表達并不連貫。好在小孩子自有自己的溝通方式。幾次相處下來,月縹朱在他表達不完整時,會補充問他,這樣他只需要簡單的回答就可以了。
“你能不咬人嗎?我看著害怕,都不敢來了。”一次,月縹朱見玄承天將陪同他們的宮人趕遠了些,就悄聲的跟他說。小孩子一旦熟了,有些話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
“好!”玄承天重重地點了點了頭。
后來,他真的不咬人了。只是每每到分別,他依然會凄厲尖叫。那樣子就像是生離死別,弄得月玉姬極為不滿。有一次,她還當著大朱氏和月縹朱的面,重重的打了玄承天一巴掌,而被打的玄承天更是尖叫不止。
月縹朱本想上去安慰玄承天,但當她看到月玉姬那兇狠的樣子,就怯步了,而且她還悄悄的往母親大朱氏身后躲了躲。
我聽到玄承天那叫聲感覺寒毛都豎起來了。他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無法言語的心理創(chuàng)傷,但又無人給他正確的引導和治療。
對于小小的月縹朱來說,見玄承天簡直成了一種心理考驗。而她每次回去后,都會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害怕、擔心等一一的說給她的宇哥哥和宸哥哥聽。似乎只有在他們的安慰和擁抱中,她才能真正的從那種害怕中解脫出來。
而她的這些經歷,對于兄弟倆來說是一種鞭策他們不斷努力上進的動力。盡管他們已經很努力了,但是,他們想要讓朱兒的這種生活早點結束,哪怕是早一天也行。
兩個八九歲的孩子開始自覺地挑燈夜讀,開始自覺地聞更起舞。
這種看似風平浪靜的煎熬下,月為寒想要破釜沉舟一次,他為自己制造了身體有恙的假象,然后告假幾個月,說是要去月界山閉關。
“稟掌教,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月為寒一到位于月陰的暗月老巢,便有一個烏黑嘴唇的濃眉男人來到他身邊。這個男人一身深灰衣,顯眼的是他的斗篷帽子正中間是三條彎曲的白線,就像是水流一樣。而之前在暗月府看到的那個灰衣男子,其帽子上是一個骨頭叉叉標志。然后,我又看了看周圍,那些來來去去的灰衣人帽子上的標志大都不同。但是那些一隊隊的人,一般是同一個標志。看來他們全部以帽子上的標志作為區(qū)別。
我也懶得去問縹緲什么標志代表什么頭銜。這么復雜的事兒,我還是簡單的知道點兒就算了。
“東都的住處等,也已經安排好了?!被乙履凶佑终f了一句。
“那即刻起程,此次務必要得手,不能再讓他僥幸了?!痹聻楹幊林樀?。
“掌教一路奔波,不休息兩日再走嗎?”灰衣男人問。
“時間有限,到了再稍適休息。”月為寒說著便出了房間?;乙履腥司o跟而上。
接著,就見他們一路往月界山深山處奔去??~緲帶我跟了一段。若要論走,那路真的非常難走。要么是一線天,要么從懸崖峭壁攀爬,要么在山谷未知的草從中探路,有時還要穿過沼澤和溪流。
幸虧一行人功夫都高,根本不是一步一步走的,不然這得走到猴年馬月才能走出去啊!
“這明明是在穿越原始森林嘛!”我實在想不通他們怎么會走這樣的路。
就在我如此想時,縹緲突然將我?guī)е亮丝罩?,我也不知道那有多高,反正應該比飛機飛得高得多,都有些像是到了空中衛(wèi)星的高度了。當達到這一高度后,我才發(fā)現穿過這座原始森林后,那邊就是平坦的城。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么高的高度我竟然能看清下面!
我的疑問只換來縹緲的迷人一笑。好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讓我看的,還有什么不可能呢?我還是繼續(xù)看下面的壯麗山河吧!
腳下這座大大的月界山直接將玄月和東帝隔開了。若不想翻山,就得繞去北方那十五城。那路程長了兩倍都不止。更何況,我猜他們從這條隱蔽的路走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們此行。
大約20天后,一行高手終于要走出這大山了。臨出山前,一個灰衣人從不遠處一個隱秘在樹叢中的石洞里,取出了一包衣物??此鞘煜さ臉幼?,想必那個石洞一直以來就是他們藏東西的。
月為寒等人紛紛換掉了灰衣。他們不僅換下了衣服,竟然連臉也換了!看著他們將一張張人皮面具蒙在了臉上,瞬間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向膽小的我在這深山老林里瑟瑟發(fā)起抖來。
“別怕,我在呢!”縹緲突然摟緊了我,親了親我的頭。
“那…那些是真的人皮嗎?”我根本不相信他們那個時代能有那么好的造假技術。而且,之前月為寒剝人皮的一幕也突然在剛才閃現于我的腦海。
“嗯?!笨~緲摟著我輕聲應了一句。
隨著他的這一應聲,我頓感陰風嗖嗖,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縹緲趕緊將我摟于面前許久,當我從他懷中再抬頭時,已經是在一個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了。街上那些人的裝束與玄都的明顯不同,若說玄都的服飾高雅飄逸,這里的服飾則是簡潔實用型。這里是東帝都城,東都。
就在月為寒到達東都第五天,整個東都開始全城戒嚴。
第十日,東帝王東御皇出城去往王陵祭祀。我也早在那些酒肆中聽到消息,這東帝王祭陵在東帝是大事,九年才有一次。
縹緲還帶我去了東帝王宮,這里竟然是以金色為主色。整個王宮大氣的同時還有著豪氣,即為土豪氣!
不過,在這樣的宮中穿梭了一陣子后,我一下覺得自己也變成土豪了。這感覺還不賴。
東御皇是個胖子!或者說他那叫老年發(fā)福吧,不過他的個子不矮。
雖然東御皇已經被行刺過一次,這以后他一直小心謹慎。而且,他的國師也告訴他此次卜測的結果不太好。他也不想再出宮城。但面對這樣的大事,他卻也身不由己。這是他的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除非這個王他就此不當了。
從月為寒與他的人談話中得知,為了這次刺殺,整個暗月精銳盡出。故而隊伍中的東帝皇不分真假一律殺之。
縹緲是讓我站在半空看著腳下這浩浩蕩蕩的隊伍的。我這才知道,那些帝王出行喜歡擺陣勢的原因。因為這樣可以抬高他們的氣勢,助長他們的威風,哪怕他只是個一米五的胖子,還有著狐臭。
縹緲笑著輕拍拍我的頭。
好吧,我這詞兒用的的確不怎么好,但我真沒有歧視之意!誰能保證每個君王都是高大、威猛、迷死人的帥,還自帶威嚴呢?
月為寒他們的刺殺安排在隊伍出城以后。從城門到王陵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即使衛(wèi)隊再防,也無法像在城內那樣緊密。況且,還有御成王東御天的人協助。
車隊經過一片小樹林時,我遠遠的站在上空看著他們動的手。先是幾輛車的上空突然有了幾縷煙霧,然后儀仗隊伍中有人故意驚叫,接著有人故意制造混亂。
我都還沒有看清月為寒的人怎樣出場,幾個車子竟然幾乎同時炸成了了碎片。連同車周圍的人一起?,F場頓時大亂,但沒有人看到到底是什么人行的刺。
縹緲指了幾處讓我看。我這才遠遠的發(fā)現,有好些個宮人在忙前忙后,似乎是在害怕抱頭亂竄,但實則是在一一檢查,他們分工明確,進退有序。月為寒他們竟然又換了人皮面具,混入了宮廷內侍的隊伍中!
這種場景不同于坐在屏幕前,而是完全處于現場。真正人肉亂飛的場面,我打心底害怕。故而,雖然有些距離,我也僅看了幾眼,便讓縹緲帶我離開了。
此次月為寒成功了,不僅東御皇死了,他的王后和他的兩個兒子全部陪他一起死了。他那當太子的大兒子留在城內監(jiān)國,幸免遇難。
當東都全城搜捕時,月為寒等人早已通過幾次更換人皮面具和裝束逃脫了。他們分散著從各路返回月界山,然后在月界山換衣服處匯合,換下衣物后一路回月陰。
他們還未回到月陰,一只藍鳥已經從東帝某處飛到了國師月府。月純元聽到月啟正匯報東帝的巨變后沉默不語。
“東御天最多在一年內就要稱東帝王了?!痹聠⒄娝徽Z,又開口道。
“不要自亂陣角,”月純元平靜地說。
此時,縹緲讓我入了他的內心,他在盤算著,東御天順利拿下王位想要攻打北方也還要兩至三年。藍其實在不濟,抵抗一年應是可以,也即是四年后東御天會打至戍城。
四年,到那時白宇和夜宸已經快十三歲了!
想到這里,國師一下子輕松了不少。他似乎認為兩個十三歲的娃兒能擔負起這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