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棋:你衣服穿好了沒?
凌風(fēng):好了。
唐弈棋:那我進來了。
凌風(fēng)沒說話。
唐弈棋推開門,失聲尖叫:啊啊啊啊,你不是說你穿好了嗎!
凌風(fēng):哦,口誤。
唐弈棋:卑鄙、無恥、下流!
凌風(fēng)笑:世子妃,你好。
唐弈棋:誰是你的世子妃,有毛病。
凌風(fēng)挑眉:看了本世子的身子就要對本世子負責(zé),你不是世子妃誰是?
唐弈棋翻個白眼:誰愛是誰是,反正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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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fēng)的病狀起起伏伏,就算唐弈棋守在屋里,半夜仍是發(fā)起了高燒。
太醫(yī)念及他年紀尚輕,也不敢用太重的藥,在請示了凌相爺?shù)囊馑己螅_了幾副祛濕排毒的蒸藥,每日需在藥缸里泡滿兩個時辰。
午睡醒來。
唐弈棋扶著凌風(fēng)去澡房泡藥。
這項工作原本是小圓子負責(zé)的,唐弈棋來了之后,某個人就死纏爛打,非要她作陪,氣得小圓子以為自己失寵了,傲嬌地跑回了相國府。
“叫你自己作,把小圓子氣跑了吧?!?p> 唐弈棋扶著他,走得有點累。
凌風(fēng)身長八尺有余,平日搖著把折扇好似挺書生氣的,可是習(xí)武練劍之人,身上哪有虛的,渾身皆是精壯的硬邦邦的肉,哪怕現(xiàn)在病懨懨的,當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往她身上倒的時候,也是很累的。
“喂喂喂,過分了啊,再這么矯情就把你扔在這,叫全城的姑娘來圍觀你!”
真是的,事情這么多,她一本《算術(shù)綱要》才做了個開頭,好煩。
凌風(fēng)一手攬著她的腰,將腦袋靠在她肩膀上,面若嬌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拂風(fēng):
“你答應(yīng)過我娘,要照顧到我好了為止的?!?p> 說到這個,唐弈棋就深感自己的無知。
昨日王妃娘娘滿面愁容地跑來跟她說,自己有急事需要離開太醫(yī)院。
王妃平時待她很好,人又善良,唐弈棋一時心軟,就答應(yīng)幫她照顧凌風(fēng),直到王妃娘娘回來為止。
誰知道!原來王妃娘娘口中的急事——竟是回家和她娘親合、作、刺、繡!
刺繡誒,相府那么大,難道找不出一個繡娘來幫忙繡嗎?難道凌風(fēng)的安危都比不上一幅刺繡嗎?
唐弈棋為自己的愚蠢和善良感到無比悔恨,這是上了一條多大的賊船哦。
“閉嘴,好好走你的路,再啰嗦當場扒光你的衣服!”
凌風(fēng)求之不得:“來啊,現(xiàn)在就扒,誰不敢扒的誰是我娘子!”
唐弈棋:“呸——”
凌風(fēng)蒼白的臉笑出了一朵花。
太醫(yī)院的澡堂是有特殊的供火通道,藥缸底下通著柴火,可以保持熱度,不需要人專門換水,可以更高效地逼出體內(nèi)邪氣。
凌世子身份尊貴,在太醫(yī)院有專用的私人澡堂。
唐弈棋在門外給他把風(fēng),任凌風(fēng)在里頭說破喉嚨,就是不肯進去。
凌風(fēng):“這里有屏風(fēng)擋著你怕什么?”
唐弈棋不說話。
凌風(fēng):“哎呀渴死我了,我想喝水。”
唐弈棋:“太醫(yī)說一個時辰后方可進水,時辰未到,少給我啰嗦!”
凌風(fēng):“啊呀,這水好燙,可燙死我了!唐弈棋你快來看看是不是這火燒得太旺了。”
唐弈棋:“剛才你下去前我已經(jīng)試過了,水溫正常。勸您別再矯情,趕緊泡,泡完好回去休息。”
唉,真蠢,剛才應(yīng)該把《算術(shù)綱要》帶過來寫的,不知道現(xiàn)在悄悄溜回去拿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凌風(fēng):“唐弈棋?唐弈棋?你為什么不說話?你不會偷偷溜走了吧?快給我吱個聲啊唐弈棋——”
唐弈棋陰著一張臉,用力地拍了下門:
“你再啰嗦一句我就去告訴梨花凌世子在這里泡、藥、澡!”
梨花是曾太醫(yī)的小孫女,醫(yī)術(shù)高明,尤其擅長針灸和藥蒸,最值得一提的是,梨花從小十分崇拜凌風(fēng),一見到凌風(fēng)就恨不得黏到他身上去,嚇得凌世子一聽到她的名字就雞皮疙瘩掉滿一地。
果然,凌風(fēng)在水中一抖,咬牙切齒地道:“你敢!”
唐弈棋抬起下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語氣高傲:“你看我敢不敢?!?p> 凌風(fēng):……
凌風(fēng):“唐弈棋,你最好祈禱下次惹我生氣的時候沒有旁人在,否則我一定讓你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唐弈棋被他陰惻惻的聲音嚇得抖了抖,下意識就開口懟回去:
“那你也最好祈禱你的病快點好起來,不然就你現(xiàn)在病懨懨的弱雞樣,我一個小指頭就能碾死你!”
果然,這話一出,里頭的人徹底炸了:
“唐、弈、棋!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唐弈棋又不是真的傻,這種時候,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人有三急,你先慢慢泡著,我馬上回來!”
如果凌風(fēng)知道她所謂的三急是跑回去拿《算術(shù)綱要》,定要氣得鼻子冒煙。
唐弈棋拿到了書,蹲在澡堂門口一題一題地寫,時間就過得飛快。
凌風(fēng)在充滿中藥的澡缸里泡得昏昏沉沉。
唐弈棋好不容易將前三章的題目寫完了,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兩個時辰已經(jīng)過了。
她扶著門站起來,雙腿還有些麻:“喂,時辰到了,你換好衣服了嗎?”
凌風(fēng)聲音平平,聽不出什么感情:“嗯?!?p> 唐弈棋緩了下,待腿麻稍稍減輕:“那我就進來了?”
里頭沒聲音。
唐弈棋也沒多想,緩緩地推開門。
鋪滿藥草的某個裸人直直地站在澡缸里。
唐弈棋下意識捂臉,失聲尖叫:
“啊啊啊——你不是說你已經(jīng)穿好衣服了嗎!”
凌風(fēng)無辜地眨了眨眼:“大概是口誤?!?p> 唐弈棋一手捂著眼,一手憤憤地指責(zé)他:“卑鄙、無恥、下流!”
凌風(fēng)長身玉立,微微挑眉:“你再不過來替我更衣,恐怕我這病懨懨的身子又要被門外的邪氣再入侵一次了?!?p> 唐弈棋大力地反手甩上門,雙眼緊閉,摸摸索索地拿到他的衣服丟過去,語氣惡劣:
“少啰嗦!自己穿!”
凌風(fēng)也沒再逼她,三兩下就把衣服裹到身上。
唐弈棋目不能視,耳朵卻清晰地聽到他跨出澡缸、帶出一地水珠的聲音,這種感覺,仿佛她親眼見到了他沐浴更衣的樣子。
耳根突然就紅了紅。
“好了?!?p> 凌風(fēng)套好衣服,直挺挺地立在那,一副等人伺候的大爺模樣。
唐弈棋試探著睜開眼縫,瞇著瞧了一眼,看到他確實披上了衣服,這才睜開眼。
她憤憤地瞪了他幾眼:“扣子不會扣好???”
凌風(fēng)手殘一樣的理直氣壯:“不會?!?p> 唐弈棋戳著他的腦門:“你是中毒又不是斷手斷腳,連個腰帶都不會系了嗎!”
凌風(fēng)依舊理直氣壯:“不會?!?p> 唐弈棋氣得鼻孔冒煙,不情不愿地上前替他整理衣裳,嘴邊還碎碎地念叨:
“哼,要不是看在你替我擋了一掌,與我有救命之恩,我才懶得理你……”
凌風(fēng)享受著她在他衣服上拾掇的感覺,嘴角都咧到天邊去了:
“未來的世子妃,你好。”
唐弈棋后退一大步,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誰是你的世子妃!”
凌風(fēng)俯下身,笑得一臉春風(fēng)得意:
“本世子的身子都被你看光光了,你不是世子妃誰是?”
唐弈棋白他一眼:
“呸,誰愛是誰是,反正我不是?!?p> 說著,轉(zhuǎn)身拿起自己的《算術(shù)綱要》,揚長而去。
凌風(fēng)氣絕,暗暗在心里發(fā)誓,總有一天定要教你心甘情愿做我的世子妃,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