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于搬到幸福鎮(zhèn)這件事并沒有感到有多興奮,相反我來到這以后,反而有些后悔,這是我第一次出來生活,不能說是第一次,畢竟為我曾經(jīng)也來過這,還和林東偉阿公家那條狗交配,為我生了幾個孩子,只是現(xiàn)在跟以前不能相比了,以前沒有這樣繁華。我們搬到這來,林東偉阿公也知道,還到店里面來坐了兩次,看著我長大了,他高興地摸著我,看著我的孩子,他也露出真摯的笑容。
林東偉的小舅子王周來也把孩子帶過來這邊讀書了,他有兩個女兒王佳,王倩和一個小兒子王嵩,并且搬家到了林東偉家的對面,那時候王周來的老婆蔣善美也不在外面打工了,直接回來和王周來一起做事,王周來原本的工人也沒有繼續(xù)干了。搬到對面這對于兩家的孩子來說倒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兩家孩子的關(guān)系都很好,只是長時間下來大人們的關(guān)系倒是有一些微妙的變化。
林一和林峰每天放學(xué)回來就在柜子前面的那張桌子上寫作業(yè),在那張桌子上畫畫,林一和林峰都喜歡畫畫,他倆畫了很多圖畫,到處都是,還買了各種各樣的水彩筆,顏料和蠟筆,在學(xué)習(xí)這方面的東西,林東偉都無話可說。
夏天晚上孩子們喜歡聚在一起玩耍,這天,除了王周來家的三個孩子,還有周圍鄰居家里的孩子,他們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在林東偉的店面門口追逐打鬧,還有他們的小玩具車,坐在上面拉來來去,這樣的車有三個,三個一起出發(fā),輪子發(fā)出咕嚕咕嚕地吵鬧聲,房東是一家不喜歡吵鬧的人,這場歡樂的玩耍被房東中止了,“你們一天天能不能安靜一點,頭都要被你們吵爆了,一天天吵死人?!迸繓|尖銳的聲音從二樓發(fā)出,下面一群孩子玩得太過盡興,并沒有聽到她說什么,但是當林東偉拿著一根皮條大步走出來的時候,所有孩子都站住了,林東偉本身自帶的氣場讓周圍鄰居家的孩子都害怕?!罢f了不要吵,你還在這玩,說了不聽是吧,讓你不聽?!绷謻|偉朝著林一走去,皮條狠狠抽打在了林一的身上,林一吃痛,往家里跑,林東偉跟著追到家里,讓林一在家里跪下,又繼續(xù)抽打了幾下,讓一旁的林峰看得不知所措,在一旁納鞋底的王蓮?fù)O率掷锏幕睿欀纪忠?,等到林東偉生氣地繼續(xù)干活的時候,林峰看著跪在地上的林一已經(jīng)哭了,他擔(dān)心問:“姐姐,怎么樣?”林一沒有回答他,站起來,從書包里拿出自己的作業(yè)本,默默寫作業(yè),林峰也在旁邊拿出自己的本子。“一天就不會安靜一點,硬是要主人家出來罵了,被打了才高興?!绷忠粵]有說話,王蓮也埋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林東偉的生意慢慢好了起來,這得益于他每天早出晚歸的宣傳,也主要得益于他的技術(shù),家里做的這些門窗戶分兩種,一種是塑料的,一種是鋁合金的,塑料的便是一百三一個平方,鋁合金的一百五一個平方,一個月平均下來會接到兩三家的生意,在村鎮(zhèn)上,在家土地面積大,不管怎么樣,房子都有一百平方左右,每個月平均下來也會賺一萬左右。
林東偉別的方面我不敢說什么,但是在做生意這一塊,我對他是什么信任的,在做工上面,他始終都是一絲不茍,在材料的使用上面他也是不會偷奸?;?,前幾天有個做同樣生意的因為要節(jié)省自己的一點成本,少打了幾顆膨脹螺絲,最后因為不牢固導(dǎo)致窗戶直接摔下去砸死了家里的一歲小孩,到現(xiàn)在還在打官司呢。
林東偉每天從早忙到晚,有些時間趕得緊,林東偉和王蓮會通宵加班,把材料都裁好,組裝好,切割機日日夜夜發(fā)出噗噗噗的切割材料的刺耳聲音,在這附近林東偉的名聲是比較好的,沒有誰像林東偉這樣大半夜還在做事,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林東偉依舊如此,只要有生意,他就可以不管不顧地做。
林東偉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家里的伙食也開始好了起來,至少每頓飯里都有肉,我的伙食從原來的湯泡飯到現(xiàn)在有湯有菜,原本貧苦的日子到現(xiàn)在也算是一般般的小康了。林東偉的穿著也越來越有老板的樣子了,穿著白襯衫,黑褲子,黑褲子是找一個裁縫鄰居做的,這=她的手藝很好,做出來的褲子不僅好看,而且耐穿,每次找她都要一起做兩條,每次都是黑色或者是青黑色,經(jīng)常亮閃閃的黑皮鞋,不過多少的鞋面都是有灰的。
與林東偉相反的是王周來家里,他們夫妻二人迷上了麻將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就跟抽煙一樣,一旦上癮很難戒掉,并且一直樂在其中,家里的生意不好一般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夫妻二人喜歡打麻將,他們對于麻將都瘋狂地步到了可以連打幾天幾夜,那時候他們的孩子吃什么全靠三個孩子自己在家里做,好在孩子們聽話。
我也想不明白那時候他們一直這樣對待自己的工作,不經(jīng)常見到他們干活,卻有錢供孩子讀書,有錢交房租,那時候王周來會從蔣善美的錢包里拿錢去打麻將,打一晚上輸?shù)镁?。兩人為此吵架,結(jié)果氣都撒在孩子身上,孩子做錯一點點事情,就是打罵,我經(jīng)常聽到蔣善美直接拿家里的材料抽打他們大聲哭泣的聲音,但是我永遠聽到的都是女孩的聲音,我知道他們有些傳統(tǒng)的思想。
我那天跟著王蓮走在后面,林東偉走在前面,王周來家里只是三個孩子在床邊玩耍,家里雖然沒有大人,他們自己煮飯吃時會把家里收拾干凈,完全都是小大人?!肮玫?,姑媽?!彼麄冃χ积R喊他倆。
“你爸和你媽呢?”他倆問。
“出去玩了,應(yīng)該在那個陸奶奶家?!蓖踬换卮鹫f,陸奶奶就是那個鄰居裁縫,她家每次都會聚集很多打麻將的孩子,她的兒子和兒媳婦更是如此,他兒媳婦脾氣不好,經(jīng)常會打罵自己的孩子,孩子尖叫的聲音傳遍我們那條街,大家早已習(xí)慣了,也沒有人說什么。
“好?!绷謻|偉便轉(zhuǎn)身出來,剛出門,就看到王周來和蔣善美笑嘻嘻回來了。
“姐夫,你來干什么?”王周來笑著說,他今晚贏錢了。
“來說說你們兩個,看你們兩個像什么樣子?!绷謻|偉生氣地說。
他們幾個人在屋里坐下,王周來和蔣善美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林東偉和王蓮坐在旁邊,“像你們兩個這樣,天天把孩子丟在一邊出去瀟灑,最后孩子也教不好,到時候賺不到錢還是一樣出去打工,既然都出來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馬上也要過年了,你們也還是這樣,我也不知道你們一天都在想什么?!绷謻|偉嚴肅地說。他倆低著頭沒有說話,“你們兩個還算是有三個懂事的娃娃,你們一直這樣打下去,我看你們這個店遲早開不下去?!蓖跎徴f。
“你們說的都是對的,我們不會這樣了?!笔Y善美說。
“你們放心,我們下次不這樣了,你們說的都是對的。”王周來勉強笑著說。
“我們也不是要來批評你們,就是你們在這,我們也不想你們又要出去打工,留下這幾個娃娃在家可憐,你說是吧?我們都是沒有其他想法,就是也想你們過得好一些,好好做生意,多賺一些錢?!绷謻|偉說。
“嗯,我們知道。”王周來說。
“你明白就行,你也不要多想,是自家人我們就來勸勸,不然誰管你?”
“嗯嗯,我們知道的,不會多想?!蓖踔軄硇χf。
“那行,那我們就回去了?!绷謻|偉說完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外面吹著寒風(fēng),路燈很昏暗,來往的車輛“嗖”的一聲在門口飛速而過,林一和林峰在家看電視,聽到電視機傳來的動畫片的聲音,我站在門口望著房子周圍的這一塊田地,我呼吸著這被雨濕潤過的泥土的氣息,我到田里到處去跳去走,但是我的兒子懶洋洋地躺在房間里,和他們一起沉浸在電視機帶來的歡樂中,它不像是一條正常的狗,它不像在老家那樣整日這跑那跑,它的腿腳再過一段時間我覺得就會退化了,它可能以后都不需要腿了。
我?guī)еK兮兮的泥土出現(xiàn)在家里時,被王蓮罵了一頓,他們把我的腳洗干凈,讓我不要再去踩得臟兮兮的。
今年一直沒有下雪,我們在過年前三天回家了,并且趕了“年場”,“年場”的意思就是在今年最后一次趕集,是過年前的最后一次,這一天街上會擠滿人群,腳后跟才腳后跟,街道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攤子,花花綠綠的,音響放著喜慶的音樂,大家在人擠人中挑選著自己需要買的東西,即使人擠人他們也不會感到太多的不舒服,這是這一天該有的樣子,孩子們是最喜歡這一天的,這一天是熱鬧的,孩子愛湊熱鬧,大人也愛。我們現(xiàn)在住在鎮(zhèn)中心的南面,街在北面,要走五分鐘到時間,才可以在鎮(zhèn)中心去買東西,林東偉是不參與趕年場的,孩子和狗很是喜歡,孩子可以買到自己喜歡的玩具,還可以得到一套新衣服。
天氣濕冷,下著牛毛細雨,今年從頭到尾沒有見過一顆雪花,以前下著鵝毛一般的雪花,現(xiàn)在卻看不見了。過年的當天也并沒有下雪,我一直都很期待下雪的時候,不只是我,還有林一和林峰。要是在古時候,要是不下雪,那天子的罪過最大,因為他的作為惹怒了天神,才會不降雪,下雪意味著來年的都豐收,這是瑞雪兆豐年,我認為他們不是迷信,而是一直敬畏,那時候人們對自然的一切都是充滿敬畏的,敬畏大自然的一切規(guī)律,然而我們現(xiàn)在不一樣了,人們都在證明自己比自然更加強大,現(xiàn)在人類擁有高科技,他們把敬畏自然的那一套稱作是迷信,說是傳統(tǒng)思想,我每次想到這樣我只是覺得古人比現(xiàn)在的人更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