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個丫頭叫云兒,方年一十三歲,生得清清楚楚,臉容秀麗。也就是說,顏值也不低。
丫頭云兒也是個苦命人。父親早死,全靠母親縫縫補補,掙錢度日。身下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一家四口,湯水度日。有好心人勸母親再嫁,為了三個孩子不受虐待,她都婉言拒絕了。
近年鬧荒,家計的確難以維持。母親萬般無奈,便將她賣了。云兒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的情景:母親流著眼淚,雙手發(fā)抖地接過那個男人的十兩銀子。突然緊緊地抱住她,久久不肯松開??吹贸?,作為母親的她,眼在流淚,心在滴血!
云兒走了,母親仍站在原地,眼中噙著淚水,呆呆地望著女兒遠去的地方……
兩天后,倩玉便知道了云兒的身世,覺得她和自己一樣,都是苦命人。有道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她非常同情云兒,便與云兒姐妹相稱,兩人相處得非常融洽。
云兒也知道倩玉的處境,知道主子和自己一樣,也是苦命中人,便不時主動找她聊天,逗樂玩笑。的確,自從來了云兒,倩玉方覺得生活充實了許多,不再覺得寂寞了,臉上也時常露出了笑容。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不免想念父親和弟弟。傷心時,不禁流下眼淚。她怨嘆自己命不好,會不會應了那句“自古紅顏多薄命”的古話呀!生得丑,人人嫌;生得美,命運多舛。她搖了搖頭……
鳥飛兔走,光陰似箭。一晃一個月過去了。
岳玉承因老夫人收周倩玉為義女,而無法滿足自己納倩玉為妾的愿望,而與老夫人和袁氐置氣,經常借故不回家?;蚺c朋友喝酒消遣,或借故留在軍備處。
袁楚楚非常著急,這分床過日子,兩夫妻的感情可是會慢慢疏遠的,這下可怎么辦?袁楚楚幾次向老夫人說起。
岳老夫人說:“知子者,莫如母。承兒正在氣頭上,這分明是在和我們賭氣,氣消了,自然回來。在這個關節(jié)眼上,我們千萬不能妥協(xié),更不能投降。”
袁楚楚點點頭,擔心地說:“如果長期夜不歸宿,他的心野了怎么辦?”
“他敢!”岳老夫人最了解兒子。
果然,過不了幾天,岳玉承回來了——也許是想開了,或者是把此事看淡了。
一日,早朝回來,岳玉承前腳剛入大門,后面就有人在喊叫:“玉承老弟!今日回來得早呀?!痹烙癯谢仡^一看,原來是“刺猬頭”崔成亮。
這個崔成亮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大同府知府——崔公望的不肖子弟。崔公望暗恨吳德來六親不認,很會見風使舵,巴結上司。一年前也被調入京城,分配在戶部任職,與劉熙臭氣相投,是劉熙的得力部將。
而“刺猬頭”崔成亮在玉蝶案事發(fā)的當兒,逃脫了法網,跑到武當山。學成歸來后,在京城無所不作,名聲響當當,成了“京城四浪子”之一。據說,他的雙腳能在一根細細的鋼絲繩上行走自如。因此,得了個“腳絕”的名頭。他不但以拳術見長,而且內功也很了得。
“京城四浪子”,哪四號人物?
“腿絕”方可行,疾跑如飛,日行兩百里;“刀絕”劉四,劉熙的心腹管家;“偷絕”神偷飛天鶴,偷東西如囊中取物,無一失手;“腳絕”便是這個崔成亮。
京城里,有了這些惡人。你說,京城能平靜么?
“京城四浪子”在京城黑道上,名聲響當當,岳玉承自然知曉。在一次執(zhí)行公務時,岳玉承結識了崔成亮。之后,兩人頗有交往。不僅僅是為了相互利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兩人年紀相仿,更有話語溝通。
再說,岳玉承看到是崔成亮,開玩笑說:“今日是什么風把崔兄吹過來的?”
“沒有風吹,而是人走。怎么?不歡迎嗎?”
“你我兄弟,怎會不歡迎。走!到府上侃大山去?!?p> 進入岳府,兩人來到會客廳。恰好遇上周倩玉陪岳老夫人在說話。崔成亮和周倩玉打了個照面。崔成亮第一個反應,這個妙齡少女是誰?怎么覺得有些面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老夫人好!”崔成亮急忙和老夫人打招呼。
“你們聊吧!老身不打攪了?!痹览戏蛉苏f著,在義女周倩玉的攙扶下,走出了會客廳。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崔成亮呆在一邊。岳玉承推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低聲問:“這個美女是誰?”
“老夫人認的義女?!?p> “義女!”崔成亮感覺有些意外,似乎明白了什么,說:“這么說,她是你義妹了?!?p> “可以這么說吧!”岳玉承點了點頭。
落座后,崔成亮似乎對他的義妹很好奇,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少女顏值很高,另一個原因就是他似乎認識她,只是想不起來而已。便試探地問:“我們認識這么久了,從來沒有聽說你有一個義妹。不會是想金屋藏嬌吧!”
“哪有這等好事?!?p> “能不能告訴我,她叫什么名字?”
“怎么?想查戶口嗎?”
“別誤會,我只是隨便問問。”
“告訴你又何妨。她叫周倩玉?!痹烙癯羞f給他一杯泡好的茶,熱氣騰騰的。
“周倩玉!”崔成亮重復一下她的名字,心中不禁一陣狂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讓我一度丟魂落魄的周大小姐,原來流落在此。且慢!再問一下是哪里人。不然,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去了。
“她有沒有說是哪里人?”崔成亮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了。說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岳玉承。
“我說崔兄,你今日是怎么啦?怎么對一個女孩子那么感興趣?”
“我剛才說過,只是隨便問問。知道就告訴我,別婆婆媽媽的,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p> “那你說,我的性格是什么?”
“作為一個帶兵打仗的軍人,其性格都是豪爽的?!?p> 岳玉承認同他的說法,說:“她曾經告訴我娘,她說她是直隸大同人,是你同鄉(xiāng)?!?p> “沒錯,就是她了?!贝蕹闪撩摽诙觥?p> 岳玉承不知道他在胡說什么,只是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你今日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不吃錯藥,而是喝蜜水了——心里甜著哩!”
岳玉承似乎又想到什么,說:“你剛才說到帶兵打仗,小弟真的要帶兵上戰(zhàn)場了。”
“真的?”崔成亮又感到意外,說:“帶兵到陜西,圍剿李闖嗎?”
“不,”岳玉承搖搖頭說,“這次可是出山海關,去東北,與滿人作戰(zhàn)。”
崔成亮真為岳玉承擔心,說:“你為什么不留在京城,而跑到東北去和滿人作戰(zhàn)?”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痹烙癯姓Z重心長地說,“大明疆土,正遭受滿人的蹂躪。作為一個七尺男兒,應該戰(zhàn)死沙場,為守護疆土盡一份力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