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忙回頭一看,只見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庭院之中,一頭干練的短發(fā),一副斯文的無框眼鏡,讓人很容易想到她應(yīng)該是這里的什么管理人員。
此刻,這名女人正眉頭緊蹙,一雙怒目緊緊逼視著左子慕和陸小美。
“你們是浮山中學(xué)的?”女人冷厲的聲音響起。
左子慕條件反射似地點了點頭。
“哪個班的?叫什么名字?”女人繼續(xù)追問。
難不成這女人要跑到學(xué)校去興師問罪?如果被教導(dǎo)主任知道自己和一名女生跑到山上來折梅花,破壞公共財務(wù)不說,勢必還要再被冠上一頂早戀的帽子。
到時不僅自己吃不了兜著走,而且還會將陸小美拖下水。
左子慕低頭吸了吸鼻子,默然不語。
“你”,那女人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陸小美,咋舌道:“一個女生,不在學(xué)校好好呆著,這么個大冷天跟一個男生跑到山上來鬼混,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這樣隨便了嗎?”
陸小美……
如川劇變臉一般,臉上瞬間由自責(zé)轉(zhuǎn)為憤怒,抬眼老實不客氣地瞪向了那個女人。
“女生怎么了?女生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那陳舊的思想也該升升級了。再說了,這山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來就來,你管不著?!?p> 陸小美像一名女戰(zhàn)士一樣激昂陳詞,那女人不由得呆了呆。
“喲,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這重點中學(xué)培養(yǎng)出來的學(xué)生就是不一樣?。∧阋钦嫦褡约赫f的那么有種,就告訴我你的姓名和班級?!?p> 那女人像是立刻換了一副太監(jiān)的嘴臉,說話的時候雖然一直在笑著,但是語調(diào)中滿是陰陽怪氣,令人生厭。
左子慕向陸小美使了個眼色,并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出自己的姓名和班級。
那女人將左子慕的小動作全都看在了眼里,又見陸小美面露猶豫之色,便繼續(xù)激道:“怎么,沒膽子說了?”
陸小美……
忽然上前一步,昂首說道:“說就說,我叫柯葦,高一六班?!?p> 納尼?她竟然說自己是柯葦?!
左子慕像一口吞了個雞蛋似的,嘴巴大張,雙眼爆凸,差點沒被雷得背過氣去。
那女人很是滿意的笑出了聲:“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膽色的,比你這膿包小男友強多了?!?p> “喂,你說誰膿包?”左子慕對那女人怒目而視,然而心底卻在為小男友的說法點贊。
“怎么,我說錯了嗎?你連自己的姓名和班級都不敢說出來,連一個女生都不如,不是膿包是什么?”
這女人的激將大法已經(jīng)修煉的爐火純青。
然而左子慕已經(jīng)從陸小美那里學(xué)到了應(yīng)對之策,他故意擺出一副怒容說道:“說就說,我還怕了你不成,我叫賈明(諧音假名),高一三班。”
那女人臉上立刻顯出得意之色來,在心里已為自己的審訊技巧鼓起了掌來。
“這樣,你們先跟我到管理處登記一下,寫一份檢討?!笨磥磉@女人今天沒打算輕易饒了他們。
聽到女人的命令后,兩人仍然站在原地未動,他們可不想去管理處,真到了那里,要想脫身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你們杵在那里干嘛,快走!”女人一邊呵斥著,一邊伸手便要來拉陸小美的胳膊。
陸小美手臂一揮,躲開了女人伸過來的手,凜然說道:“我自己會走,不用你拉拉扯扯的?!?p> 正要拉著陸小美撒腿開跑的左子慕,一聽到這話,便也老老實實地跟在了后面。
“浮山會圣風(fēng)景管理處”的牌匾就掛在會圣寺內(nèi)的一間禪房外,里面有40平米左右,擺著七八張辦公桌,有兩男一女正埋頭忙碌著什么。
那女人讓左子慕和陸小美在空位置上坐了,分別給了兩人紙和筆,“你們現(xiàn)在就寫檢討?!?p> 寫就寫唄,反正署的是假名,就算你遞到學(xué)校,也跟我八竿子打不著。懷著這一心思,兩人都極配合地埋頭寫了起來。
寫了不一會兒,只見一個和尚走了進來,和一個男人說了幾句什么。
正要走出門外時,見兩個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正趴的桌上寫著什么?便問道:“這兩個年輕人倒是眼生的很,他們也是來這里工作的?”
“哦,不是,他們剛剛偷折了寺里的梅花,我正讓他們寫檢討呢?!迸酥钢肋叺囊恢γ坊ㄕf道,語氣中隱隱透著些邀功之意。
那和尚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眉頭微凝了凝,然后開口慢聲說道:“現(xiàn)在天色漸晚,我看還是先讓他們回去吧,要是摸黑下山怕是很不安全。”
一聽這話,左子慕和陸小美不由得抬起頭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和尚。
只見他身形清瘦,約有五十歲來歲的樣子,身披紅色袈裟,眉毛很是淺淡,臉上幾乎看不到什么皺紋。
看起來似乎是這里的方丈。
“可……他們檢討還沒寫完呢?!迸嗣媛峨y色,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那檢討一寫完,就讓他們走吧,別耽擱了他們下山?!?p> 說完,方丈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左子慕的目光隨之向門外一看,忽見外面竟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
臥槽,來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的,怎么這雪說下就下,簡直翻臉比翻書還快。
左子慕心下一片焦躁,草草寫完了檢討,交到了那女人的手中。這時,陸小美也已寫完,兩人站到門口,一見這雪落的仿佛無數(shù)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心里不由得灰了半截。
就算能冒雪回到學(xué)校,估計兩人也得凍出一身感冒。
正自躊躇間,忽見剛才離開的方丈又拄傘走了回來,他徑直來到兩人跟前,很是和藹地說道:“這么大的雪,你們這會兒下山的話,實在是太危險了,我看這樣吧,你們倆晚上就住在寺中,等明天雪停了再走?!?p> 左子慕心想,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也不用上課,就算在這里耽擱一個晚上,也不會有什么影響,便扭頭看了一眼陸小美。
陸小美也正有此意,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云起,你先帶這兩位施主去客房休息,一會兒領(lǐng)他們?nèi)S堂吃飯?!狈秸膳ゎ^對身后的一名和尚說道,那和尚看起來很是年輕,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眼神很是清澈。
“兩位施主,跟我來吧。”云起很是恭敬地朝兩人點了點頭。
“稍等一下”,左子慕說著,轉(zhuǎn)身跑回屋子,拿起桌上自己折下來的那支梅花,轉(zhuǎn)身飛快地跑出了門。
那名女人……
一臉驚愕地瞪著左子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