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點，陸小歐被電子表的鬧鈴聲吵醒。
作為榮美家電廠的銷售代表，在昨天Z縣的家電展銷會上，他超額完成了銷售任務。由于昨天一直忙到深夜，所以就在Z縣的快捷酒店住了一晚，打算今天返回工廠。
陸小歐的妹妹陸小美就在Z縣的浮山中學讀書，他想先去看妹妹一眼再回去。
陸小歐走進衛(wèi)生間，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年輕的臉上顯出與年齡不太相稱的成熟。他今年20歲，如果兩年前他沒有主動輟學的話，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是一名意氣風發(fā)的大學生了吧。
由于家庭條件受限，家里只能供得起一個孩子上大學。那時候陸小歐正在錢林中學讀高三，而妹妹陸小美馬上就要參加中考。如果陸小歐考上了大學，就意味著陸小美必須停止學業(yè)，外出打工。
后來，陸小歐主動放棄了高考，他很清楚妹妹的成績要比自己優(yōu)異得多，將來一定會走得更遠。
梳洗完畢，陸小歐收拾好行李，便去前臺那里退了房，然后搭上了開往浮山的大巴車。
從大巴車上下來的時候，陸小歐站在浮山中學氣派的門樓下，仰望了一會兒門樓上由黃鎮(zhèn)將軍親題的“浮山中學”四個燙金大字。
他曾經(jīng)夢寐以求地想考入這所高中，最后還是以5分之差，與她失之交臂。
陸小歐長嘆了一口氣，邁步走入了校園，此時正是早讀課的時間。陸小美開學的時候，他曾經(jīng)一起來過這里，所以對學校的布局并不陌生，他很快就找到了二班的教室。
教室里并沒有老師，他站在窗外朝里面看了看，窗玻璃的反光，讓他有些看不清。他只好敲了敲窗戶，窗邊的一名女生打開了窗戶，皺著眉看向他。
“同學，你好，我找陸小美，我是他哥哥?！?p> 窗邊的女生，仔細打量了一眼陸小歐，大概是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些許與陸小美相似的地方，自我確定似地點了點頭。
“陸小美不在！”女生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種酥酥糯糯的娃娃音，正是唐以沫。
“不在？”陸小歐疑惑地撓了撓頭皮，難道她生病了，在宿舍里休息？
“那她是不是生病了？”
“也不是，你等下，我出來跟你說。”唐以沫起身，徑直走出教室，朝陸小歐招了招手，“你跟我來！”
來到走廊的盡頭，唐以沫停了下來，回身看定陸小歐。
“你真是陸小美的親哥哥？”唐以沫再次確認道。
“千真萬確，哦，對了，你看看這個……”，陸小歐從錢包里翻出一張小照片，是他和陸小美童年時的一張合影，陸小歐很是神氣地穿著一身軍裝，陸小美則穿著一身花裙子，頭上扎著兩個麻花辮，臉上稚氣得可愛，眉眼間依然能看得出陸小美的影子。
唐以沫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那我就跟你說實話了?！?p> 陸小歐表情凝重地盯著唐以沫。
“陸小美，她，從昨天清晨和一個男生出去后，就沒有回來過，昨晚也沒回宿舍。”
“什么？！”陸小歐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跟那個男生在談戀愛！”
“怎么可能？！她向來都只知道好好學習的……”，陸小歐的嘴唇輕微地顫抖著。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一會兒她回來你自己去問她就知道了?！碧埔阅鏌o表情地說道。
“那她什么時候回來？”
“上午第一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那之前她肯定會回來的。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她應該會先回女生宿舍，你可以去女生宿舍門口等她?！?p> 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完了，唐以沫轉(zhuǎn)身朝教室走去，嘴角漾起一個勝利者的微笑來。
“謝謝你??！”身后傳來陸小歐有些嘶啞的聲音。
……
“哥，你怎么來了？”一見到陸小歐的身影，陸小美很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我不能來嗎？”
陸小美感覺哥哥今天的語氣有點來者不善。
陸小美笑嘻嘻地摟住哥哥的胳膊，“你當然能來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市里的家電廠工作嘛，怎么會有空來這里看我？”
“剛好在你們縣里有個家電展銷會，昨天已經(jīng)結束了，今天借著返程的機會就順便過來看看你?！?p> “你早飯還沒吃吧，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我們邊吃邊聊。”
陸小歐想了想，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點了點頭，跟著陸小美出了校門。
在剛才和左子慕一起來過的那家餐館，陸小美點了一人份的早點，放到哥哥面前：“你吃吧，我已經(jīng)吃過了?！?p> 見餐館里并沒有其他人，陸小歐忽然皺起眉頭，目光冷峻地看向陸小美。
“你老實回答我，昨晚是不是沒有回宿舍？”
陸小美的心臟猛地一縮，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里面死勁捏了一把，自己沒回宿舍的事情，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陸小美抿了抿嘴唇說道：“哦，是……，昨晚，我，我去女同學家睡了。”
“你撒謊！”陸小歐忽然狠狠拍了下桌子，陸小美嚇了一跳。
“你跟一個男生在一起的，對不對？”陸小歐直視著妹妹的眼睛。
“我，我沒有！”陸小美的臉頰已經(jīng)脹得通紅。
“你不用騙我了，我都知道了。”陸小歐長嘆了一口氣，“不是不讓你談戀愛，只是你現(xiàn)在還小，根本無法承擔戀愛所帶來的嚴重后果。別的不說，你昨晚的晚自習和早上的早讀課都沒上，原本正常的學習節(jié)奏，已經(jīng)被徹底打亂了，你自己心里沒個數(shù)嗎？這還只是個開始，再這么發(fā)展下去，將來還不知道會曠多少課？”
“還有，你，你沒跟那個男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陸小歐像一名警察一樣，用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陸小美。
陸小美閉眼，做了個深呼吸，她沒想到哥哥會這樣想自己。無奈之下，只好將昨天的事情跟哥哥都簡要講了一遍，至于她和左子慕夜宿大巴車時發(fā)生的那些親昵舉動，她自然都給略去了。
聽完妹妹的講述，陸小歐輕輕點了點，他相信妹妹講的都是真話。
但為了防患于未然，他必須要做點防御措施，他撓了撓鼻子，說道：“我相信你跟那個左子慕?jīng)]有在談戀愛，但我希望你以后別再跟他接觸了，至少，在考上大學之前，都要跟他保持應有的距離。你能做到嗎？”
“我……”，陸小美咬著嘴唇，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當初我放棄高考，全是為了你。你要是毀了自己，就等于把我也給毀了！我，還有爸爸媽媽都把未來傾注在了你身上，你，可千萬不要走錯了啊……”
陸小美眼中噙著淚水，低頭默然不語。
“你先回去上課吧，我也該回去了！”陸小歐起身，走出了餐館的大門，留下一桌還未動過的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