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雪,黑色轎車駛?cè)胪\囄?,車?nèi)氣溫和外面形成強(qiáng)烈反差,這時候,灰暗的天空又開始飄散白雪,落在引擎蓋上,很快將雪花融化成一個水點。
“今天是小美的生日,他的男朋友為她點了一首鄧麗君的《我只在乎你》,祝愿小美生日快樂……”道路之聲廣播優(yōu)美的女聲傳出,聽到我只在乎你幾個字,海東青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顫抖了一下,皺起了眉宇。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里,日子過得怎么樣,人生是否要珍惜……”柏林之聲的音響讓歌聲變得更加地純凈,海東青聽著悠長的歌聲,眼神看向了天空……
思緒飄回到1986年,山河村。
“揍他!快,別讓他跑了!圍住他!”馬偉山面目猙獰,臉上帶著幾分獰笑,站在田埂上指揮著一群手下,冬季的水田早已經(jīng)干涸,幾個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海東青給死死圍住。
海東青一雙眼睛四顧,有些絕望,四面八方可都是敵人。
“馬偉山,老子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干啥找人打我?”海東青怒不可遏。
“干啥?”馬偉山一聲冷笑,站在田埂上腆著肚子,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著海東青,“就憑你給茉莉花兒獻(xiàn)殷情,老子就要打你!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同志們,這家伙喜歡放牛,那咱們就讓他好好放放牛!來啊,把咱準(zhǔn)備的東西拿出來!”馬偉山一揮手,站在他身邊一個提著布袋的人立刻從袋子里摸出一掛鞭炮來。
“馬偉山,你想干什么?”海東青猛然先到什么,問道。
“你不是喜歡放牛嗎?這漫山遍野的草得多讓牛吃吃,我們幫你放,一會兒你直接把牛給找回來就是?!瘪R偉山呵呵笑道,一擺手,跟班直接拿著鞭炮就去了一旁。
一頭水牛悠然吃著草,對放牧他的人被被人圍攻毫不在意,看到有人過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繼續(xù)低頭啃草。
那人將鞭炮輕輕地拴在了水牛尾巴上,朝著馬偉山打了個手勢,馬偉山一招手,那人便摸出火柴,嗤啦一聲劃燃,放到鞭炮的捻子上,捻子點燃,嘶啦啦的響聲迅速響起,緊接著便是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
“哞哞眸!”水牛被突如其來的巨大鞭炮聲驚嚇得連連驚叫,四蹄下意識踢騰,緊接著就開始在干田里開始奔跑,尾巴后面還拖著長長的鞭炮,沒一陣便跑得沒了影。
“王八蛋!”海東青見此情形,幾乎雙目欲裂,不管能不能沖得過去,咬緊牙關(guān)便朝著站在田埂之上,臉上掛著一副得意之色的馬偉山?jīng)_去。
事與愿違,幾個人迅速圍了上來。
“不要留手,揍他,別揍殘廢了就行!”馬偉山大聲喊道,幾個人迅速上前,在海東青后面的人抬腳便是一陣亂踹。
失去了平衡的海東青倒在地上,幾個人繼續(xù)用腳在他身上和腿上踹來踹去,其中一個人索性騎到了他身上,直接在他的臉上扇了好幾個巴掌。
海東青想要反擊,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只能是任由別人宰割。
“好了好了,給他個教訓(xùn)就夠了?!瘪R偉山從田埂上跳下來,他的幾個手下自動讓開一條道,馬偉山一腳踩在海東青胸口。
“我告訴你,今后離茉莉花兒遠(yuǎn)一點,少他媽在那兒獻(xiàn)殷勤,就憑你,也配?”馬偉山冷笑道。
“嗬,忒!”海東青剛想起身,一口濃痰便吐在了他的額頭。
“同志們,拿下了高地,咱們走嘍!”馬偉山吆喝一聲。
“班師回朝!”
“我警告你,別跟來,否則還揍你!”幾人哈哈大笑吆喝著,大模廝樣地走了,
天空的藍(lán)色還在,再過一陣子就要被紅紅的火燒云所取代,海東青躺在地上,任由凹凸不平的土地硌著自己全身,突然有一種無助感涌上心頭,嘴角稍微一咧,一陣鉆心的疼痛便襲來。
在地上躺了好久,等到天色都開始變暗,海東青才試著爬起來,揮了揮胳膊,一身酸痛,四下看看,那頭水牛早已經(jīng)跑得沒有了蹤影,還得去把牛給找回來。
“冬青!”遠(yuǎn)處脆聲呼喊,海東青順著聲兒望去,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從田埂那邊跑來,很急切,甚至差點摔跤。
是茉莉花兒來了,海東青趕緊轉(zhuǎn)過身,想要走,他不像讓茉莉花兒看到自己如此狼狽,每個男人心里總有一絲大男子主義色彩,不愿意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展現(xiàn)自己狼狽的一面。
“你跑什么??!見鬼了是不是?”茉莉花在后面喊,海東青壓根不想聽,繼續(xù)往前跑,卻聽見一聲尖銳的哎呀,將他的腳步一下子給定住了,一轉(zhuǎn)身,卻看見茉莉花摔倒在干田里。
“你沒事吧?”海東青趕緊跑過去將她給扶起來。
“沒事,就是腳崴了?!避岳蚧ù謿庹f道,雪白的小臉現(xiàn)在也十分紅潤,好像蘋果,白里透紅,不過一抬頭看到海東青這臉龐,頓時驚訝住了。
“他們打你了?”茉莉花問道,臉上的驚訝逐漸變成了憤怒。
“沒,我……我摔的。”海東青趕緊一把將她的胳膊撒開,轉(zhuǎn)身走到了一旁。
“騙人,你自己能摔成那樣?”茉莉花兒也站了起來,用力抓了一把海東青的胳膊,將他給拽得面對自己,“我家的牛,也是他們給弄走的吧?”
“我……”海東青臉色顯現(xiàn)出愧色來,“對不起?!?p> “算了,這事兒也不怪你,馬偉山就是個大混球!”茉莉花呼出一口氣,看向了遠(yuǎn)處的村子,又將目光移動到海東青臉上,露出心疼之色來,伸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摸了一下,海東青雖然感覺到疼,但鼓著勇氣沒有躲。
“疼嗎?”茉莉花兒柔聲問道。
“不疼。”海東青咧嘴呵呵一笑,這一笑扯動了痛感,疼痛讓他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淚來。
“撒謊!”茉莉花兒被他這樣子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