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天,舞兒駕著馬出現(xiàn)在十松莊門口。
因為要采購的東西很少,她僅僅是背了一個簡陋的行囊,除了路上的消耗以外,里面裝滿了舞兒用身上最后的金幣帶回來的食物,幾大塊面包、兩包餅干、還有一塊熏肉和一捆青菜。這些東西都是少經(jīng)輻射污染的純凈品,東西不多,也就夠陸臨和丹彌勉強對付幾天,為了買這些東西,舞兒來回奔走了近百公里。
不過出趟遠門,舞兒也沒有僅僅是購買糧食那么簡單。
這次出行除了購買口糧,更重要的是聯(lián)絡(luò)舞兒的熟人,通過那些和舞兒相熟的江湖漢們的引導(dǎo),舞兒已經(jīng)確切地掌握了幾個環(huán)境沒那么復(fù)雜、口碑不錯的地下競技場所在,更是和其中一個地下競技場的老大搭上了線,對方表示隨時歡迎舞兒帶來的好手去他的場子一展身手。
舞兒把包裹打開,將里面的食物大致分為兩部分,給丹彌留下了一半,然后又往包裹里重新塞了些十松莊產(chǎn)的粗糧,又馬不停蹄地上路了。
這一次,她身邊又多了一個人,陸臨也隨著她上了路。
“走吧。”
“嗯?!标懪R身上也背著個早就準備好的背囊,里面準備了食物和水,還有生火器具和繩子、匕首之類的實用工具,陸臨還把從劉易斯身上繳獲的火藥槍和子彈帶在了身上。
看著兩人即將離開的身影,送行的柴望父子,加上丹彌三人各有思緒。
雖然兩人都是身手不凡之人,橫穿曠野不在話下,不過出了莊走到茫茫曠野之中總是讓人難免有些擔心。
柴進倒是很想跟著兩人去那些傳說中的龍?zhí)痘⒀ㄒ娨灰娛烂?,最好再能比劃比劃身手,掙點金銀糧食就再美不過了,柴望剛剛重新見著兒子,哪里舍得他再犯險,愣是吹胡子瞪眼死死把柴進按住,不讓他踏出十松莊半步。
丹彌老是受他人照顧,也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別的不敢說,要是比拼神之領(lǐng)域,王國境內(nèi)除了職業(yè)選手們,估計還真的沒有幾個是她對手。
不過考慮到舞兒反復(fù)給她說地下競技場里情況復(fù)雜,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其中不乏為了掙兩口飯就能坑蒙拐騙害人性命的亡命之徒,哪怕是尋常人家,見了丹彌也免不了起些歹心,這種情況下確實不適合勉強陸臨和舞兒把自己帶上。
不然萬一起了什么沖突,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自己非但幫不上忙,反而還是個負累。
末世之中,良善之人十不存一。
不過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坦然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丹彌的目光里滿是矛盾,情感上哪怕陸臨和舞兒再是不介意,丹彌也會覺得白白讓人為自己冒險良心上很過不去,不過理智上她也明白自己暫時還幫不上忙,留在十松莊靜靜等待就是最好的選擇。
陸臨知道小姑娘心里有愧,也不多費口舌開導(dǎo),只是爽朗地笑著道:“我們?nèi)ヌ教铰?、摸摸情況,要是環(huán)境合適,到時候自然可以帶著你去掙一口飯吃。有我和舞兒在,保你安全也不是大問題?!?p> 丹彌聽得眼前一亮:“真的?”
“嗯,人多力量大嘛,有你幫忙,賺錢效率提高一倍呢?!标懪R對丹彌的技術(shù)也是很認可的。
“好?!钡浤樕下冻鍪嫘牡男σ猓緛淼涀约壕湍芟朊靼灼渲嘘P(guān)節(jié),聽陸臨一說,心里更是安慰不少。既然話已經(jīng)說開,她也不多強行糾結(jié),于是乖乖留守十松莊,等著陸臨和舞兒把食物帶回來。
安排妥當,陸臨和舞兒不再多言,回頭上路。
馬匹只有一匹,還是匹毛色衰敗的體弱瘦馬,馬上又沒有什么好的鞍具,載著舞兒一個體重較輕的女孩子不是問題,可要再來一個陸臨,馱著兩個人就相當勉強了。
不過陸臨也不在意,反正舞兒又不是策馬疾馳,只是任由著馬緩緩踏步,陸臨體能極好,在旁邊牽著韁繩大步前行,兩人一騎一步,縱橫在曠野之上。
一路上的各種狀況早就被舞兒摸清,路程并不遠,他們早上出發(fā),中午花一個小時歇息進食,黃昏時分就能抵達目的地。
兩人一路上交流著地下競技場的各種情況,陸臨一邊聽舞兒講一邊在腦中默默思考著遇到各種突發(fā)事件的應(yīng)變方案,一路上倒不顯得無聊,甚至途中還遇到了幾個貨真價實的掠奪者。
陸臨久聞曠野上兇險,有各種變異的怪物,有攔路劫財?shù)穆訆Z者,想他幾次進出十松莊都平平安安,這一次倒是遇上了真家伙。
這些掠奪者一共四人,都是皮膚黝黑的精瘦漢子,個個臉色蒼白,目露兇光,跟永望鎮(zhèn)上蝎尾幫的人有幾分神情相似。他們正圍著一團篝火靜坐,身上穿著皮革衣服,手腕、手臂等處都用麻繩綁上厚鐵片充當護甲,手里各執(zhí)兇器。
有胡亂嵌滿鐵釘鐵片、像是棒球棍一樣的木棒,也有前端削尖、粗糙卻實用的土制長矛,最高大的那位手里舉個粗木柄,棍子的尖端綁著一大塊鐵疙瘩,儼然是一把沉重的戰(zhàn)錘,都是一些冷兵器。
幾個掠奪者一看到曠野里有人經(jīng)過,紛紛露出嗜血的神色,默契地抄起手中的兵器起身離開篝火朝陸臨兩人圍攏過來,尤其是看清馬背上的人還是女人的時候,掠奪者們神態(tài)中更是興奮,連連發(fā)出不似人類的怪叫。
他們長期離開有人類的世界生活,比起一個人,他們更像是在荒野中狩獵的野生動物,就連身上也散發(fā)著野獸一般的惡臭。
“你對付左邊兩個,我對付右邊兩個?!标懪R深知舞兒的身手,也不多展示紳士風度了,直接把目標平分,交給舞兒一半,然后從腰間掏出一把打磨過的匕首,徑直朝掠奪者們迎了上去。
掠奪者們見來人不退反進,心中略略有些吃驚,不過嗜血的本能一瞬間就壓抑住了無用的驚訝之情,陸臨朝他們走來的動作反而刺激得他們兇性大發(fā),嘶吼著朝陸臨撲去。
他們的動作已經(jīng)算快,但是在陸臨眼中卻是行動緩慢,破綻百出。陸臨毫不猶豫地一個進步,身體一矮,直直地往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掠奪者懷中撞去。
就這一矮身的功夫,陸臨手中的匕首直直地一送,遞進了掠奪者的心窩。這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沒有半點踟躕,那手持鐵釘棍棒的掠奪者只看到陸臨身體驟然一矮,下一刻,他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懷里,隨后這個掠奪者就再也沒有了意識。
陸臨將一擊斃命的掠奪者身體當作盾牌一般帶著朝前突進,猛地一推,掠奪者的身體就直直地撞向他背后的同伴。
他的同伴猝不及防地被同伴的身體撞了個踉蹌,他緊跟在自己兄弟背后,電光火石之間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兄弟已經(jīng)被陸臨了結(jié),等他扶住自己的伙伴,還愕然地發(fā)現(xiàn)當頭的那個掠奪者胸口還插著一把匕首。
利用這個對方雙手抱著同伴尸體還沒來得及推開的間隙,陸臨輕巧一躍,瞬間跳到他跟前,隨手拔出尸體上的匕首,閃電般插進剩下那個掠奪者的眼窩中。
這兩下來得又快又急,陸臨一招一個,頃刻間就殺死了兩個掠奪者。
他從開戰(zhàn)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保留,下的全是死手。
出發(fā)之前舞兒就已經(jīng)反復(fù)警告過陸臨,在曠野上行動的掠奪者們都不可以用人的眼光去對待他們,他們只是一群為了生存而泯滅人性的野獸,根本沒有道德可言,如果見了面,務(wù)必要竭盡全力地去戰(zhàn)斗,否則就是在輕視自己和同伴的生命。
等陸臨回頭,發(fā)現(xiàn)舞兒也已經(jīng)完事了。
這么快?
他一點多余的動作都沒有,一下一個,可等他回頭看去舞兒已經(jīng)收手站定了,似乎比他還要快上一線。
陸臨仔細朝尸體看去,舞兒的對手們喉嚨上都插著筷子長的鐵條,顯然是一手投擲的本事。
霧槽,好狠。幸虧初見面的時候只跟她過了些拳腳功夫,如果性命相搏自己不知道有多危險,何況當時身上還帶著傷。
檢查了一遍,四人都已經(jīng)涼涼了,舞兒還不忘一人補上一刀,然后熟練地搜刮戰(zhàn)利品??上н@些三五成群活動的游兵散勇沒什么家當,那些沉重的兵器兩人都用不上,只拿了些干凈的紗布,補充了些清水。
在四人的篝火旁還發(fā)現(xiàn)了許多吃盡的骨頭,這些人似乎剛飽餐一頓,可陸臨越看那些骨頭越不對勁,怎么這么熟悉。
“這些骨頭難道是……”
“嗯,你猜的沒錯?!蔽鑳弘S手指了指,在他們原本拿來當作椅子的石塊背后,赫然露出半條被砍斷的人腿。
一股嘔吐的沖動在陸臨喉嚨里轉(zhuǎn)了一圈,又被陸臨強行咽了下去。
雖然他是一個兵,可畢竟是六百年前和平年代的航空兵。
當這個人吃人的世界血淋淋地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還是會對他產(chǎn)生強烈的沖擊,尤其是這種字面上的人吃人。
一旁的舞兒看到陸臨的臉色一瞬間變白,倒是露出了幾分好奇。這個男人明明有這么好的身手,可似乎還不怎么習慣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