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荒野中的酒館又沒啥登記、手續(xù)之類的說法,只要進了老板的腦子,便算是報道注冊了。陸臨二人剛進門時正逢黃昏,等他們聊過一陣已經(jīng)徹底入夜,地下競技場里沒有窗戶,在他們看不到的地面上正是一副明月清風的荒涼景象。
“兩位餓了吧,凡是在這里登記為斗士的好漢,小店都奉上一頓晚餐以供慰勞。不如兩位先用餐吧,呵呵,舞兒小姐雖然不是斗士,就算我請客就是?!?p> 見大小細節(jié)都談得妥當了,沙穆黑特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提出招待兩人用餐,也算是宣告著這次談話結(jié)束。陸臨和舞兒見也問得差不多了,于是也不客氣,順水推舟地應(yīng)承了,正好省下一頓晚飯,飯是要恰的嘛。
沙穆黑特點點頭,給身邊的隨從吩咐兩句
分散在四周的桌子依然沒有空位,只有那長長的吧臺盡頭恰好還有兩個無人占用的位置,于是沙穆黑特的隨從一路引著兩人坐下,不多時,有人遞上兩盤菜肴,又一人給了一大杯渾濁的淺黃色酒液。
陸臨低頭一看自己盤子里的東西,頓時頭皮發(fā)麻
只見兩只巨大的變異蝎躺在自己面前的盤子里一動不動,外形跟過去地球上常見的蝎子沒什么不同,就是身體大了足足4,5倍,連頭帶尾恐怕有自己的手臂長。兩只蝎子疊在一起,把一個看著就挺骯臟破舊的圓盤塞得滿滿當當。
自從降臨地球第一天那碗茄紅花湯以來,陸臨已經(jīng)不停地刷新自己對新地球上食物的認知,而今天,他又一次突破了這個下限。
陸臨和舞兒一個高大陽剛,一個清秀冷艷,這樣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組合在酒吧中還挺引人注目的,陸臨一坐下就被他身邊的光頭食客暗暗打量。眼看著陸臨見到食物以后那副臉色慘白的模樣,心中頓時冷笑一聲。
“怎么,貴族老爺吃不下啊?要不我辛苦一下替你搞定得了,免得浪費?!惫忸^食客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帶著揶揄的口氣朝陸臨說道。
本來他就把陸臨看作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深入荒野尋新鮮刺激的蠢貨,和平日里城鎮(zhèn)中那些作威作福的貴族草包們沒什么兩樣。
等他真的見識到這片蠻荒之地的恐怖怕不是尿都嚇出來。居然還敢?guī)€女人……這不?連烤熟的蝎子都這么害怕,要是見到活的豈不是得當場昏過去?
沒想到陸臨極其干脆,直接把盤子往旁邊一推:“您請?!?p> 萬事萬物都得有一個適應(yīng)期,也許未來陸臨也能面不改色地品嘗當?shù)靥厣?,但是至少今晚不行?p> “哦?那我不客氣了?!蹦枪忸^沒想到陸臨那么爽快,直接拿過陸臨面前的盤子,把一只蝎爪撕下來,徒手捏碎烤得酥脆的外殼大快朵頤起來,生怕陸臨會后悔似的。一邊吃一邊心里還在想,運氣真好,白白得了一餐肉食。
這一幕同時也被許多一直暗中留意著這對陌生男女的酒客們看到,或搖頭,或鄙夷,或眼神閃爍,不知道盤算著些什么。
舞兒對蝎子毫無反應(yīng),只是看陸臨吃不下,她也沒有動,默默從行囊里拿出原本就打算今晚消耗的干糧,分給陸臨,兩人一同吃起來。不過她對一邊的劣質(zhì)酒倒是有些興趣,喊來酒保,指著酒杯,低聲問了一句:“黑的白的?”
她自然不是在問酒的顏色,而是在問酒的來歷。糧食緊缺的現(xiàn)在,私自消耗寶貴的糧食釀酒被王國判定為觸犯王國律法,只有王國才能每年釀造少量酒精,用以配給給各位貴族。平民基本上是喝不上酒的。
當然也有大膽之徒私下偷偷釀酒,雖然工藝水平層次不齊,但是對末世的人們來說酒精的需求量極大,人們需要一時的麻醉去安慰每日緊繃的神經(jīng),再低劣的酒也能賣出好價錢,只要敢冒險,釀私酒就是一本萬利的暴利營生。
酒??戳宋鑳阂谎郏冻鲆粋€你懂的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怎么,你喜歡喝酒?”陸臨倒是不知道舞兒還有這個愛好。
“嗯,不過今晚任務(wù)在身,而且私酒風險大,還是算了吧?!蔽鑳猴@得十分自律,一下決定,就默默低頭吃著干糧,滴酒不沾。
干糧不多,兩人迅速飽餐了一頓。這時地下競技場的客人越來越多,這片廢墟附近營生的人們晚上幾乎都會來這個唯一的娛樂場所聚集,大家都是把頭提在褲腰帶上拼著命生活的人,重壓之下,一天之中唯一的輕松時刻自然要拼了命的發(fā)泄。原本陸臨他們剛來的時候這里只是席位坐滿,如今連落腳的地方都不太多了。
難得見一個女人,新來的酒客們都不掩飾目光中的貪婪之色,直來直去地在舞兒身上來回掃視。舞兒見怪不怪,坐的四平八穩(wěn),陸臨暗暗感嘆幸好沒把丹彌帶來這種地方。
最熱鬧的還是舞池,陸臨剛到的時候十臺機器中只有兩臺啟動,作著一對一的決斗。如今已經(jīng)有八臺屏幕亮起,四對人馬正在捉對廝殺。今天算比較熱鬧的了,同時有四對在戰(zhàn)斗,按沙穆黑特的介紹,每逢月頭月中還有五對五的比賽,沒錯,就是陸臨當年玩的最尋常的模式,組隊打召喚師峽谷的那種。
這種私下五對五的戰(zhàn)斗,在教會制定的教規(guī)之中屬于絕對禁止的行為。
陸臨剛降落的時候,看到柴進在打SOLO就想直接給他點個匹配,被柴進大驚失色地制止。
說起來,自從教會把LOL這個游戲的意義扭曲得不成樣子,強行包裝成一個教會儀式以后,陸臨就從未見過一對一SOLO以外的戰(zhàn)斗。按丹彌和柴進的說法,只有獲得了教會頒發(fā)的資格的人才能進行五對五的戰(zhàn)斗,提升自己的段位,而職業(yè)比賽上五對五就很常見了,和陸臨時代差不多。
看陸臨和舞兒用餐完畢,一旁一直默默侍立的隨從走上前來,低聲對陸臨問道:“客人,您是想直接進行決斗,還是走走逛逛再說?”
陸臨吃飯的時候已經(jīng)有遠遠地看舞池中央的戰(zhàn)斗了,他觀察了一下,水平都不高,還是少些磨蹭節(jié)省時間的好。
“不用了,直接來吧,你們怎么給我安排對手?”
陸臨沒有刻意收攏音量,此言一出,立馬再次吸引了附近的目光,本來已經(jīng)看膩味的酒客們聽到陸臨說話,又一起把目光朝陸臨身上投去。
“我就說吧,是個來打神之領(lǐng)域的?!?p> “哼,這幫貴族也就會玩玩那些怪把戲了?!?p> 他們可不知道沙穆黑特和陸臨他們在角落里商談的內(nèi)容,如今聽到陸臨似乎要下場決斗,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那侍從聽到陸臨的提問,立馬掏出一個登記本,開始翻閱上面的資料,兩人正商議呢,忽然聽到人群里一聲暴喝
“厲害個屁……!貴族又如何,看老子把他殺得屎都出來。”
人群中忽然站起來一個紅光滿面的壯碩大漢,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陸臨步步靠近,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他面前的矮桌被他掀翻在地,上面的零碎的食物和沒喝完的殘酒灑了一地,醉酒大漢周圍的同伴看到這一幕,個個面面相覷,似是害怕惹惱了大漢,又似是在心疼地上的食物和酒。
當中有一個臉色特別黑的,在拼命后悔自己多嘴說了一句“有一說一,貴族打神之領(lǐng)域確實厲害?!币幌伦泳桶堰@大漢激得惱了。
周圍狂歡的人群看到有人鬧了大動靜驟起,紛紛停滯了手中的動作,一起看向大漢的方向,等看清大漢是誰,又頓時齊齊爆發(fā)出陣陣歡呼。
“伊萬!”、“伊萬!”、“伊萬!”、“伊萬!”
跟陸臨商量著對手的那位隨從回頭看到大漢朝這邊走來,臉上頓時露出難看的神色,起身朝大漢迎去。
“伊萬大哥,他是老板吩咐過要照顧的客人,您看……”
“滾開!”
那名為伊萬的大漢理也不理隨從,一把將他推開,蠻力之下,那隨從被重重掀翻在地。
“喂,你小子!”
伊萬站到陸臨跟前,用手指重重地戳著陸臨胸口,滿口惡臭的酒氣噴到陸臨臉上,陸臨眉頭一皺,沒有馬上發(fā)作。
“你很厲害是吧,老子,陪你玩玩?!彼麖膽牙锾统鲆粋€布袋,直接拍到陸臨旁邊的吧臺上,忽然又轉(zhuǎn)頭看了陸臨身邊的舞兒一眼,眼中露出興奮之色。
“自由決斗,就拿你身邊的女人當賭注,你……敢不敢來?嗝兒?!?p> “伊萬大哥,您喝多了。”被摔在地上的隨從爬起身,奮不顧身地要再去勸開伊萬。伊萬不給這兒老板身邊的貼身隨從半點面子,又是一推,就要再把那可憐的隨從推翻。
伊萬的手伸到一半,被陸臨輕描淡寫地伸手撈住手腕,伊萬只感到一陣巨力傳來,手腕像是被鐵箍箍住似得動彈不了分毫,伊萬掙扎了幾下想把手抽出,使了半天勁愣是紋絲不動。
見鬼了!正驚愕之間,陸臨淡然地對隨從道:“我就挑戰(zhàn)你剛說的那個吉里吧?!?p> “好的,好的,馬上安排!”隨從連忙想走,結(jié)束這個一觸即發(fā)的場面。沒想他才剛剛轉(zhuǎn)身,只見壯碩大漢用他沒被陸臨束縛的那只猿臂一舒,還沒走出半米的隨從就被伊萬另外一只手強行拉住。
“不準走!”媽的,這個小子好大的力氣,不不不,一定是因為老子今天喝多了,不對味兒。
“你們聽好,這個場子里沒我允許,誰都不許和這小子打,吉里,你聽到了嗎,吉里!!”
部分人群忽然一齊回頭,目光投向競技場東邊某處角落,只見角落里一個男人面露懼色,順從地點了點頭。
“嘿嘿,你看到了吧,吉里說他不想和你打?!?p> 陸臨嘆了口氣,問身邊那個拿了他食物的光頭道:“嘿哥們,這兄弟是誰?。俊?p> 那光頭正捧著半塊蝎肉坐在零距離VIP席位看戲不敢動呢,忽然看到陸臨問自己話,頓時愣住。
伊萬看他沒反應(yīng),朝那光頭咆哮道:“告訴他老子是誰!”
“他叫伊萬,沙穆黑特競技場的神之領(lǐng)域最強者,最近一個月二十二戰(zhàn)二十一勝,排名第一?!惫忸^語速極快。
伊萬滿意地點點頭:“說出來我怕嚇死你。”
只見他容光滿面,意氣風發(fā),昂首挺胸,深吸了一口氣,自豪地對著陸臨喊道:“老子,黃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