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qū)走了狐貍,王父大喜過望,本想立即將全家搬進(jìn)后衙,但進(jìn)去查看過后卻又皺起了眉頭。原來狐貍作祟這些年來再宅院中四處打洞不說,還破壞房梁屋脊,瓦片窗欞大半損壞,家具床鋪也多被啃咬,后院之中雜草叢生,暫時根本就無法住人。
不得已,王父只得撥款請人修繕后宅。工匠來看過之后,估算了工期,大約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在此之前,王家還是需要在客棧居住。
王豐距離筑基境界不遠(yuǎn)了,但客棧之中人來人往,極為喧囂,不適合修煉。于是王豐對王父和王母提出,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讀書。
王父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問主簿城中可有清凈的地方,主簿沉思了一下,道:“城西倒是有一間普陀寺,寺中僧人極為和善,可以居住。除此之外,城外三十里處有石匠千年采石形成的硐天,附近八仙巖、崇國寺等也頗可賞玩。公子若是想要清凈,那里倒是一個好去處。”
王豐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就去八仙巖吧!”
當(dāng)下王豐收拾了行裝,領(lǐng)著兩個仆役往八仙巖。八仙巖位于鳳凰山東側(cè),因山巔巖壁上有八塊酷似八仙聚會的山巖而得名。以八仙巖寺為中心,連結(jié)著各處洞窟廟庵,景色頗為壯麗。
王豐去隨喜借住,名為安靜讀書,實則卻常常獨自外出,趁著無人之時躍上八仙巖頂靜修。寺中的僧人多是些普通僧眾,并未察覺王豐是在修煉。
這些日子王豐一直齋戒,滌蕩身心,放空思慮,萬事不想。開頭兩天每日修煉大半天,此后修煉的時間漸漸減少,除了早、中、晚各做一次功課之外,其余時間都用來游覽山水,觀看云霧,心神越來越放松寧靜。如此過了八九日,王豐只覺得自己身心漸漸與山水融為了一體,心境越發(fā)的澄凈。
這日一大早,王豐再次登上八仙巖練氣,彼時朝陽初升,霞光萬道,天際云?;脺纾介g薄霧升騰,鳥兒迎著晨風(fēng)振翅飛翔,為一天的食物奔忙,朝露順著樹葉滴下,盡力滋潤磅礴的大地。
王豐漸漸感覺身體與大山融為了一體,心神則隨著朝陽一起上升,俄而沖破天際,躍上天空,奮力一撞,就像是撞破了天地間的一層屏障一般,仿佛九天之上有一股清氣倒灌而下,從王豐的百會穴沖入,順著渾身經(jīng)脈往下,游走全身。
此時,王豐的心神隨著這股清氣下沉,至足底涌泉穴時猛地一沖,瞬息之間似乎與大地連接在了一起,恍惚之中似乎看見一條條大地脈絡(luò)綿延萬里,地氣升騰,承載起天地眾生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
與地脈的連接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那磅礴的地氣卻隨著王豐的心神從涌泉穴涌入了王豐的體內(nèi),隨后順著經(jīng)脈往上,也游走全身。
清氣與地氣這么一走,王豐頓時渾身通泰,仿佛一瞬間遠(yuǎn)離了一切病痛。王豐知道,就算自己的修為今后再無寸進(jìn),但從此之后也將無病無痛,長活百歲,然后安然壽終正寢。
那清氣和地氣滋潤了王豐身體之后,匯于丹田,清氣從上而下,地氣從下而上,在丹田中盤旋繞結(jié),瞬息之間形成一個流動的氣旋。這氣旋繼續(xù)流動,清氣和地氣漸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穩(wěn)定了下來,形成了一個太極。
在這太極氣旋的旋轉(zhuǎn)洗煉之下,王豐的心神越發(fā)澄凈凝練,心神隨著蒸騰的氣息上升,漸漸進(jìn)入中丹田,此乃藏氣之所,道家名為金闕。王豐的心神在這里略一停頓,最后繼續(xù)上升,進(jìn)入靈臺識海。
隨著心神的回歸,恍惚中,就像開天辟地之后照入了第一縷陽光一般,識海開始了玄妙的衍化,幻化生滅之間,王豐只感覺到無限光明,無限歡喜,無限安然,無限舒適。
那一面本命靈鏡也飛在半空,上下浮沉翱翔,青光濛濛之間,越發(fā)顯得古樸靈動。
王豐心神一動,感受著靈鏡的變化,瞬間知道隨著自己筑基成功,靈鏡也獲得了進(jìn)化,衍生出了一門神通:心如明鏡。有偈為證:明鏡高懸,纖毫畢現(xiàn)。去幻存真,心無疑礙。
不知過了多久,王豐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道金光從雙眼閃出,照出身外一尺之遠(yuǎn)。整個天地都似乎變得不一樣了,一切都是那么生機勃勃,那么的鳥語花香。
王豐站在山頭調(diào)勻了呼吸,收攝了心神,直到太陽升起了老高,接天聯(lián)地的云霧完全消散,這才長吁了一口氣,仰天長嘯了一聲,隨后縱身躍下八仙巖,回到寺中招呼兩名仆役一起離去。
回到臺州府城,王父見衙門后宅還沒有整修完畢王豐就已經(jīng)回來了,以為王豐是受不了山中的清苦,略略責(zé)備了兩句,吩咐王豐好生在客棧住著,不許再別生事端,隨后王父便又行色匆匆地往府衙去了。
王豐見狀,轉(zhuǎn)頭問王母道:“爹這是怎么了?似乎很煩惱的樣子?!?p> 王母道:“還不是前段時間的臺風(fēng)鬧的,這場臺風(fēng)來的急,不但海防營的營房和船只有損失,便連百姓也多有受災(zāi)的。據(jù)說還有幾戶漁民出海打漁,沒能及時回來。你爹這些日子都忙著救災(zāi)善后之事?!?p> 王豐點了點頭,道:“救災(zāi)之事的確是繁忙,不過這也過去近十天了吧,怎么還沒有做好?”
王母嘆道:“哪有那么容易!百姓那邊倒是好安撫,畢竟每年臺風(fēng)都要毀屋傷人,已經(jīng)形成了固定的處理流程。但是今年海防營的營房也被吹毀了幾間,還有幾艘戰(zhàn)船傾覆。海防營以營房不能住人為借口整體開到了臺州府外駐扎,這些天黃都監(jiān)天天來找你爹,叫撥款修繕營房和戰(zhàn)船,還要提供米糧,供應(yīng)全軍?!?p> 王豐道:“海防營的經(jīng)費是由臺州府支持的?”
王母道:“臺州府支付米糧,其余軍餉和營房修繕、戰(zhàn)船打造則由揚州刺史府管?!?p> 王豐道:“那他還怎么叫臺州府撥款修營房戰(zhàn)船?”
王母嘆了口氣,道:“還不是海盜鬧的!這臺風(fēng)剛剛過去,盤踞在海島上的幾股海盜就鬧起來了。已經(jīng)連續(xù)劫掠了沿海兩個漁村。你爹敦促海防營出海剿除海盜,但海防營卻已戰(zhàn)船損壞,難以作戰(zhàn)為由拒絕了。還說只要你爹撥款修繕好了營房戰(zhàn)船,他們就立即出戰(zhàn),絕不推辭?!?p> 王豐震驚地道:“還有這樣的?海防營的戰(zhàn)船是真的損壞嚴(yán)重,難以出海作戰(zhàn)了嗎?”
王母道:“你爹暗中命人看過,的確是有三四艘船沉沒,另外還有些桅桿折斷的。不過完好無損的船只也還有三四十艘,并不影響作戰(zhàn)。”
王豐道:“這就是海防營的問題了,他們?nèi)绱吮軕?zhàn),坐視漁民百姓被海盜劫掠,難道就不怕朝廷怪罪下來,軍法處置?”
王母嘆道:“海上的情況一向復(fù)雜,海船究竟損壞城什么樣子朝廷也不知道,到時候真的派人下來查的時候,說不定剩下的好船就真的成了爛船了。再說那黃都監(jiān)的叔叔就是江南東路水師總兵,后臺這么硬,自然是驕橫無比了。再說我們?nèi)羰堑戎⒅巫镏笤倨鸨顺1I,恐怕臺州沿海早就被海盜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王豐聞言也有些頭疼,揉了揉額頭,道:“這樣啊,我去衙門看看爹,看能不能幫上一把。”
說著,王豐轉(zhuǎn)身往府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