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謹,多少人都想擁有你的這個異能都無法得到,而你到好,明明能夠擁有,卻不想要。”
生活顧問的話,多少帶著些惋惜和譴責(zé)的意思,我能感受到他語氣里的無奈。
犧牲城得到的異能,有什么值得慰藉的。
“所以說謹,我來教你使用這個異能吧,雖然說使用我教的方法也只會改善一點,但是總比沒有的好,這可是除了赫連家人以外都沒有的異能,毀掉實在可惜?!?p> 只有赫連家才擁有的異能,他補上一句我有些熟悉的話語。
“預(yù)測未來一直以來都能看到很遠的地方,百年以來這個異能也只出現(xiàn)在赫連家,但是由于赫連家發(fā)生了變異,擁有預(yù)測未來的那個人并不是看得很清楚,不過你本來就有這資質(zhì),這次的遭遇或許是你和城的靈魂互相沖擊才會在你身上開花結(jié)果,聽說謹打從以前開始,不是就有能力看穿事物的核心嗎......”
說得他好像有多懂似的。
不過正如這男子所說的一樣,謹從以前就開始注視著遠方,看人時也并不光只看表面,而是看內(nèi)在的本質(zhì),謹本人大概也沒有意識到吧。
“如今你繼承了城的這個能力,就算是毀了眼睛,你依然還是能看到那些未來片段?!?p> “...你說即使我毀掉眼睛我也依然能看到本該城看到的東西,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理由自毀雙目?!?p> “沒錯,你無法過著正常的生活,要煩惱也應(yīng)該有個度,赫連謹,你原本就不是那個平凡世界的人吧?
所以,別在幻想著什么普通的生活了?!?p> 這句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絕對性的一擊,但我總覺得不可以承擔。
我竭力的反駁道。
“我根本不想活下去?!?p> “喔,因為內(nèi)心是空的嗎?但你也不想死吧,因為你已經(jīng)認識了那個世界,明明可以置身于光明與未來之中,你卻選擇逃避,你這女人真不知足,聽著,你的煩惱很簡單,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重生又怎么樣?
只不過是城消失了罷了,謹和城確實是成對的,既然城已經(jīng)消失,你等于變成不同的人,即使你正是謹,你也知曉你和以前不一樣。
不過,這只代表你有所欠缺。但你分明根本不想活下去,卻又不想死。分明完全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卻又怕死。無法對生死做出抉擇,走在兩者交界處的鋼索上,難怪你的心會變成空洞。”
“......別說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我瞪了男子,剎那間,我應(yīng)該看不見的眼睛確實在腦海里預(yù)測到了幾分鐘之后他要說的話,以及他的面容。
“我說得沒錯吧,你能看到吧,正是因為這樣,圣域才更想置你于死地,再不清醒,你的命遲早會葬送在他們手上。”
他是指昨夜里進來的那個陌生人嗎?
可是,他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圣域只會在異能者虛弱的時候出手,而且一旦失敗,他們會一直進行下去,然而,像你這種心靈空洞的人,很容易喪命。”
原來如此,這就是醒來后,那些陌生人接近我的原因嗎?可是他為什么沒有殺死我,就算他企圖殺了我,我也不會抵抗。
“真是丟人現(xiàn)眼,看你這副德行,就算再跟你說什么也沒有用,算了,我果然不適合當保姆,接下來隨你便吧。”
男子拋下一番毒辣的臺詞后離開床邊,關(guān)上門的同時開口。
“城真的白死了嗎,赫連謹?!?p>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男子似乎看懂我的心思,到專門挑這種我逃避的問題刺人痛處。
?
夜晚來臨。
四周一片黑暗,唯獨今晚,連走廊上也沒響起腳步聲。
躺在沉穩(wěn)的黑夜中,我反芻與那男子之間的對話。
不,正確的說應(yīng)該是他最后還一句話。
城為什么選擇消失,為什么城選擇代替謹而死?
有能力回答的城已經(jīng)不在了。
___城已經(jīng)不在了。
喜歡散步的城總是在散步,然而現(xiàn)在他卻放棄了散步,選擇在那個雨夜死去。
他是我無法再相見的自己,打從一開始就無法見到的自己。
原本是我的城——
我潛入意識之中專注地追溯記憶,試圖找出他的結(jié)論。
病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陣遲緩的腳步聲接近了我。
是護士嗎?不,現(xiàn)在的時刻早已超過午夜零時。
這種時候若有訪客上門,那就是——
一雙手擒住我的脖子,溫?zé)岬氖终崎_始用力,想折斷我的脖子。
3/
“啊…”
頸上的壓迫感令謹發(fā)出喘息。她無法呼吸,脖子被人緊緊勒住。
謹用看不見的雙眼凝視眼前的對手。
“……那個,陌生的人?!?p> 謹緩緩的接受了白日里男子所說的那個企圖要殺死自己的人的事實。
謹看不見他的面容,只是在黑暗之中勉強能捕捉他的輪廓。
陌生人襲向病床上的謹,施加在頸上的力道毫不間斷。她抓住對方的雙臂試著抵抗,雙方的力量之差卻顯而易見。
再說——死亡不正是她的期望嗎?
謹停止呼吸,放開陌生人的手臂放棄掙扎,不在乎就此送命。
即使活下去也沒有意義可言,如今失去了城的她找不到活著的實感卻得存在,對于她來說是種苦行。
她甚至認為,就此消失才是自然之道。
對手加重了力道。
謹被扼住的實際時間還不到幾秒鐘,卻流逝得十分緩慢,如橡皮筋般越拉越長。
這場殺人行動毫不留情,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意志存在。
謹頸部的皮膚開始裂開,自白皙的皮膚印出了傷口中,滲透出來的鮮血是她活生生的證明。
她將會死掉,像城一樣的死掉,舍棄生命。
舍棄?突然這個詞拉回了謹?shù)囊庵尽?p> 她想起白日里男子的那句話:“城真的是白死了嗎?”
他是欣然赴死的嗎?沒錯,她沒有想過這個理由。
先不提理由,城選擇死亡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城不可能想死。
因為死亡明明是如此孤獨,又毫無價值,死亡是明明如此黑暗,讓人毛骨悚然。
死明明比什么都要來得恐怖。
“我不要?!?p> 謹瞬間鼓起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