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鴻不知道這些人的厲害,還微微有些憤怒,一言不合,就這么劈頭蓋臉扔石頭,這要是武功稍弱,還不被他們打死了。他收了劍勢,飛來的滿天沙石已經(jīng)整整齊齊在身邊磊了個半人高的碎石堆。只是他余光所致,也被嚇了一跳,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身后半條街都沒人了。想來大家不過是小商販,提籃挑擔換一口飯吃,如果被沙石砸了頭,或是砸壞了貨物,賠償是肯定沒人賠,等說出去保不齊還被罵幾聲活該。離國上下可以公開議論朝政,說國君季白的不是,可是沒有誰敢說白無忌。
白無忌本欲趁眾人止步時趕緊脫身,不想冷鴻如此身手,他咦了一聲,身邊有位粉紅衣衫的年輕小妹,頓時就昏了過去,眾人七手八腳地救活了過來,她只是呆呆地念叨:怎么會有人咦得如此好聽……
那些人唯白無忌之命是聽,見他注意了此事,立即就停下了沙石攻擊。冷鴻大聲訓斥:你們這些人,年輕力壯,不去求學上進,做工耕田,孝敬父母,整天做這些無聊的事,虛度光陰,還危害四鄰,不如早早改邪歸正,回家去做點正事吧。
因為有白無忌看著,那些人無一個亂說亂動,都變得彬彬有禮起來。不過被冷鴻這么劈頭痛斥畢竟不爽,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便冷笑了一聲:請問這位大俠,你自己還不是年輕力壯,不讀書也不耕田,也沒在家孝敬父母啊??嬷褎λ隳愫?,可也不能證明你就比我們更不無聊啊。
這話針鋒相對,還暗指冷鴻仗著武功欺人,人群里立即附和起來。冷鴻被激得熱血上涌,按劍挺身:誰說我不做事,我是鑄劍派第四弟子!要重振鑄劍派!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可惜明珠投暗,這些人聽了馬上議論起來:
鑄劍派是啥?沒聽說過。呃對聽說是反叛吧,我媽說他們是大壞蛋。好像是謀反被鐵軍給誅了。這種叛黨余孽,還說要重建?這是不是也要謀反啊。我們要不要去報官?……
白無忌一揮手,眾人如同刀切般,刷地給他分出了一條路。他步履衣袂所致,周圍的人已經(jīng)幸運得也要暈過去,但為了多看他一眼,多在他身邊站一站,強撐著不肯暈。
隔了白紗,看不清容貌,但他瘦伶伶地站在人群之中,卻也有絕世風華之感。而且他甚有禮貌,未語先施禮:這位大俠,請教你尊姓大名,在下白無忌,有禮了。
他如此謙恭,毫無名人架子,冷鴻反倒過意不去,趕緊還禮:不敢不敢,在下冷鴻,見過白大俠。
那些人見白無忌施禮,無不感動到幾乎熱淚盈眶,嘰嘰喳喳贊他如此謙遜親和,等冷鴻施禮,他們立即白眼:裝什么好人,還等著人家白大俠行禮了才還禮,你也配嗎?更有許多姑娘,只是癡癡地看著白無忌的一舉一動,已是不知身在何處。
白無忌問道:冷大俠來名都,可是對白某有什么看法嗎?其實有話大家不妨直說,不用牽累這些沒有武功的人。
他聲音輕柔,詞意卻嚴峻,分明是為這些追隨他的人張目。
這下沒有熱淚的人也被他感動得大哭起來,別管有理沒理,看到自己仰慕的人為自己出頭,來保護自己,真是死了也甘愿。一時哭聲震天,旁觀路人若不知深情內(nèi)里,還以為白無忌已經(jīng)死了。
冷鴻心下反感:我對白大俠沒什么看法,只是路過這里,無辜就被人飛碎石來打,要說不服我這點就不服,這石頭還都在這里,如果沒有武功,不是被砸成肉泥了嗎?
白無忌一笑,他笑容在紗中若隱若現(xiàn),縹緲如神:好在你有武功,肉泥什么的,也就不用說了,恰好我也有些武功,不如我們就在這里比劃比劃,冷大俠意下如何。
冷鴻心里有氣,只說了兩個字:好的。
一交手冷鴻大驚,這白無忌的武功來得古怪,舉手投足,竟似全無內(nèi)力,但招式之美之巧妙,難以形容。冷鴻明明可以使出天劍,只怕不用一招,對方就要輸了,可是他招架遮攔,如沐春風,心中沒有戰(zhàn)意,對方就似一個高妙舞者,自己便是陪他起舞的人。
堪堪二十招過去,白無忌收了手,后退兩步。仍然意態(tài)寬舒:冷大俠,還是你功夫高些,白某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