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雪的幼稚表現(xiàn)不但被朱小曉抓了個正著，就站在她旁邊的邵林和常毅也看了個清清楚楚，一時啼笑皆非，再想嚴(yán)肅也嚴(yán)肅不起來，，告別朱家兄妹，三人再閑聊，氣氛放松了不少。
“子實平時也是穩(wěn)重之人，今日對那朱小姐，為何……”邵林抱著好奇心問道。
“友若還不清楚方才昨日客棧發(fā)生的爭端吧？”柯雪搖頭嘆道，“那朱小姐倒是滿腔熱血，只不過打抱不平全靠道德綁架，三觀偏頗卻標(biāo)榜大義無私。義正言辭……倒還不如那純粹的惡人?！?p> 只希望那朱小曉能回家多讀些書，正一正三觀。
……
日頭漸高，夏季正午的陽光毒辣得很，幸好河邊吹來涼風(fēng)，讓人多了兩分愜意。
蹦蹦跳跳一小會就是一身汗，這會兒反而是柯雪身上的粗布衣服穿著更透氣清涼。
唯獨有一點不好，這料子穿在身上，站在一群好好打扮過一番的文人中間，挺顯眼。
常毅的視線頻頻落在那身衣服上，到底沒忍住問道：“裴子實今日為何這身打扮？”
“因著一些原因，除朝會制服外，我的衣服皆是這種料子。”
在河邊找了塊夠大的干凈石頭當(dāng)做石椅，柯雪坐在靠河那側(cè)，清淺的水流并不深，不過剛剛沒過腳的高度，水質(zhì)清澈見底，三三兩兩的小魚游過，底下各色的彩石十分漂亮。
柯雪最愛這自然風(fēng)光，又盯著河水看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
機會正式開場定在午時，章相年紀(jì)不小，馬車便直接駕到亭邊。
章蔚一來，有些嘈雜的環(huán)境當(dāng)場便是一靜，他今天打扮的很素凈，不似平常丞相制式的沉穩(wěn)持重，今天這身便服花紋雖精致，但都是用白色的線紋繡，若不仔細(xì)看甚至可能忽略了去，他頭發(fā)花白卻精神矍鑠，一身儒士衣袍多了兩分超脫年齡的灑脫。
這可是能在朝堂摸爬滾打一輩子，始終伴著東籬帝，平穩(wěn)站在那個最近的位置的人。
此時若是仔細(xì)看過一圈，就能發(fā)現(xiàn)不少或欽佩或羨慕的視線。
跟著章蔚來的是章家?guī)讉€年輕一輩，看上去自有文人風(fēng)骨，氣質(zhì)卓然，擔(dān)得起一句不墮章府名聲。
馬車就停在亭邊，不少人朝中心的亭子靠攏，誰承想章蔚視線掃過全場，徑自順著河岸朝一個方向走去，也不嫌這河邊的路難走。
柯雪三人雖在閑談，卻也沒忘了關(guān)注著那邊的情況，待看到章蔚走的方向，柯雪心里當(dāng)時就是一突。
“章相這是……”常毅驚訝挑眉。
邵林站起身，準(zhǔn)備迎接來人，一邊笑道：“一看你這就是對子實不夠了解，若論交朋喚友，子實足有一套，卻沒想到子實竟連章鏡明都相熟。”
章蔚的官職是左相，在文人的圈子里曾得一雅號——鏡明先生，同朝為官的人大多將他稱呼為章相，或者章左相，但邵林非東籬官員，便只稱雅號。
柯雪擺手苦笑：“友若這可就高看我了，我與章相也不過點頭之交，文有幸得章相指點，承了恩情今日才得以來此參加集會，說起來皆是章相幫我，恩情是真，但若說交情……哪有這樣單面的交情呢？”
正說著，章蔚已經(jīng)走到近前，三人趕緊迎過去。
隨著章蔚的移動，這偏僻的一角儼然變成了整場的中心。
“你們幾個，還跟著我作甚？帶你們來不是為了讓你們當(dāng)我的跟屁蟲，該干嘛就干嘛去，我要跟這幾位小友聊聊，別堵在這里礙眼?！闭挛倒室饣⑵鹉?，罵了身邊跟著的那幾個章家人幾句，雖說是對著幾個家族子弟所說，但達(dá)到的效果確實或明或暗注意這邊的視線剎那間減去大半。
“這邊路難走，您自己……”打頭的一青年是章蔚的親孫子，不太放心把人就這么扔在這。
這附近連塊平地都沒有，都是些堆疊的大石頭，石縫里偶爾有涓涓流水，一不小心就會踩上濕滑的石面，摔倒怕是會摔的不輕。
“去去去！我不是瓷娃娃?！?p> 柯雪驚奇的發(fā)現(xiàn)章相私下里竟是完全不同于朝堂上的活潑。
那青年還是猶猶豫豫，眼看章蔚橫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還要說什么，柯雪趕緊說道：“還請放心，文與友人自會照顧好左相大人?！?p> 這才把人給勸走。
這一角終于又清凈下來，四人往更寬闊的路邊走去，邊走邊聊。
“兩位可介意我借裴子實一用？過會兒就還給你們?！?p> 章蔚說話很是有趣，柯雪差點沒忍住蹦出一句“可有租賃費”。
謝天謝地，騷話憋住了。
邵林兩人自然沒什么異議，他們本來與章蔚也沒什么關(guān)系。常毅倒是與章相有過幾面之緣，卻論不上什么交情。
“這又不是在朝會，裴子實叫什么左相？”章蔚年齡大，身子骨卻硬朗，走路速度不但能跟上柯雪，甚至還隱隱快出一點。
他先是怪罪了一句，話音一轉(zhuǎn)，一邊慢悠悠捋著胡子道：“今日私下一觀裴子實，倒是和朝堂上差別甚大?！?p> 柯雪腳步一頓，問：“鏡明先生指的是昨日客棧那事？”
“然，我當(dāng)時就在你樓上。”他也不多說，非常直接道，“看你行為處事之道，絕非柯宏達(dá)之流可比，我甚是好奇，你在朝堂上的表現(xiàn)，意欲何為？”
話說道最后，語氣已經(jīng)頗為嚴(yán)厲，似乎朝堂上那個章左相又回來了，若是膽小的，怕是此番就被嚇破了膽，有什么也不敢隱瞞。
而若是真的有什么陰謀詭計……
那怕是也會露出馬腳。
“交朋喚友，裴文之好?！笨卵┬Σ[瞇，半點不虛，表情坦蕩。
一邊說著，柯雪一邊看了章蔚一眼，道：“就如鏡明先生和章左相之間的不同，若非要說意欲何為……”
她眼珠一轉(zhuǎn)，笑意加深，騷話順嘴就禿嚕出來：“您這編胡子的手藝很不錯，還請章相先解釋一下，您這是意欲何為？”
定睛看去，章蔚那哪里是捋胡子誒，分明是在用胡子編小辮，還編了不少個！
特么單手編的，手是真的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