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手術與手帕
因為聽不懂那兩個外鄉(xiāng)男人在說什么,所以景喜也就沒再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對話上。
過了沒一會兒,那兩個男人便撥開了雜草走了出來,在下游的溪邊洗臉喝水。
因為灌木叢和地理位置的原因,從景喜那個位置能看到那兩個男人,但那兩個男人卻看不到景喜。
那兩人著裝統(tǒng)一,腳上穿著靴子,腰上還別著匕首,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村民。
在山里,兩個外地男人,身上還帶著兵器……景喜一刻也不想多呆。
她讓盛祥云別說話,又麻利的滅了火,把土里烤熟了的五個鵪鶉蛋給挖了出來,這就要走。
剛背上簍子,景喜就聽見那兩男人忽然大喝了一聲。
“誰!”雖然是方言,但是‘誰’字卻不難辨認。
盛祥云嚇的不輕,一下子撲進了景喜的懷里,景喜只好停下了腳步。
她正要開口解釋說自己是山下的村民,忽然就聽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男人說的是這一片的官話,她能聽懂。
“是老子!大驚小怪的!叫你們兩個來找點水竟然一去不回了!”
這聲如洪鐘的嗓音一落,先前那兩個小個子男人的方言便又響了起來:“#¥%……&*”
“說人話!”
他們這才換了帶口音的官話:“老大你冤枉我們了,我們兩個只是迷路了而已,這才剛剛找到水?!?p> “屁大點林子還迷路,要你們有何用!”
“是是是,我們不中用,連老大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不不不,是連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景喜抽了抽嘴角,這馬屁拍的,她還是趕緊走吧。
那三個男人嗓門大,又一直吵吵嚷嚷的,好像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和孩子。
一大一小走出沒多遠,景喜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嗡嗡聲,回頭一看,竟然是兩只半截手指長的大馬蜂貼著她的頭皮飛了過去。
這種大馬蜂毒性很強,甚至是致命的。
景喜立刻抱住了盛祥云的腦袋,把他塞到了自己懷里。
盛祥云仰起頭,不解:“娘,你干什么呀?”
“有大馬蜂,等它們飛走了我們再走。”
盛祥云哦了一聲,快活的抱緊了景喜。娘現(xiàn)在動不動就抱他,真好呀。
景喜卻皺緊了眉頭,因為她又看見一只大馬蜂朝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怎么回事?
難道是那幾個男人捅了馬蜂窩嗎?
景喜心里才剛冒出這么個想法,溪邊就傳來先前那兩個小個子男人的嚎叫聲。
“快跑快跑,那邊啊!”
“喂喂喂,別張嘴,小心飛嘴里。”
“糟了!我|日!馬蜂飛老大嘴里了。回來啊你,老大被馬蜂蜇了你趕緊回來!”
“咳咳咳……咳咳咳……”
溪邊一陣雜亂。
盛祥云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娘,他們怎么了?”
景喜眉頭皺的更緊了,不管被馬蜂蜇到哪兒都很危險,更何況是飛進嘴里,如果引起喉氣管阻塞,立刻就會死人的。
她不能見死不救!她不能違背穿上那身白大褂時宣讀過的誓言!
“祥云,你在這里呆著哪兒也不許去、也不要出來,除非我來喊你知道嗎?”
景喜立刻將筐里的松毛全都倒了出來,她讓盛祥云蹲在地上,然后用大筐罩住了他。
“躲好了別出來,娘怕你被馬蜂蜇到,知道了嗎?”
“知道了娘?!?p> 景喜迅速從懷里掏出手帕系在頭上掩蓋了口鼻,轉身就朝溪邊跑去。
等她過去的時候,地上已經(jīng)死了好幾只大馬蜂,馬蜂窩也被那幾個男人扔進了灌木叢里。
先前那兩個小個子男人沒事,但是地上卻躺著一個手長腳長的大胡子,胡子長到下巴,看不到人臉。
兩個小個子男人正手忙腳亂的在大胡子的嘴里摳,誰也沒有注意到景喜的到來。
而景喜在看見其中一個男人從大胡子的嘴里掏出一只半指長、兩指寬的大馬蜂時,心里瞬間咯噔了一下。
那個小個子男人也瞬間白了臉。
另外一個小個子男人絕望的癱坐在地上:“老大沒氣了、他不能吸氣了……完了完了……”
景喜深吸了口氣:“讓開,他還有的救。”
小個子男人詫異的看著這個忽然出現(xiàn)、并且還蒙著臉的女人。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景喜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了。我是大夫,我知道怎么救他,接下來一切聽我指揮明白嗎!”
“……明白……”小個子男人有點懵,但是卻被眼前這個女人的氣勢攝住了。
“你趕緊找個東西墊在他肩膀下面,我要他頭往后仰。然后你固定住他的頭,要正中位,抱緊了千萬不要讓他亂動。
還有你!趕緊給我準備鋒利的匕首和烈酒!另外我需要一根空心的桿子,你立刻在河邊找一找,還有干凈的布!要快!”
“哦哦哦!”
“好好好!”
兩個小個子男人見景喜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以為她真的是大夫,立刻照辦了起來。
加上他們又是隨身攜帶武器和酒囊的,這些東西很快就準備好了。
他們遞過來的是大胡子身上的小刀,刀一出鞘就寒光四射,一看就知道鋒利無比,方便做手術。
“酒!倒上去?!本跋惨呀?jīng)刮了大胡子的胡子,找準了他氣管的位置,現(xiàn)在就等著給刀消毒了。
這種氣管切開術她以前常做,很有經(jīng)驗。
她下手快準狠,很快就順利切開了氣管,插入消過毒、粗細合適的空心蘆葦桿,并俯身吸凈了分泌物。
她彎腰的時候,那大胡子剛好睜開了眼,嘴唇微微張合。
“別說話!”
然而那大胡子并不安分,他口不能言,但手還能動,竟然趁景喜在給他固定插管的時候扯掉了她覆在臉上的手帕。
帕子滑落,景喜潔白無瑕的臉露了出來,大胡子看著她,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干凈。
景喜微微皺眉,不過也只是一瞬的事。
她很快就投入到包扎的工作中去,將插管固定住以后,整個手術便徹底完成。
而那大胡子也能呼吸了。
景喜松了口氣,又吩咐兩個小個子男人:
“你們趕緊下山找個好大夫,抬他的時候盡量平穩(wěn)些,這根管子每天都要更換,回去你們讓大夫仔細觀察,如果脫離危險七天左右就可以拔管了!”
景喜連沾了血的手也沒洗,匆匆就走了。
躺在地上的大胡子捏緊了手里的帕子,微闔的眼里模糊全是她的背影。
拔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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