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課,是語文課。
老師,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女性。
在鄉(xiāng)下教書的女老師,別想她穿的多時髦,時髦也只是一時,時間久了,還得樸實下去。
所謂生活要有儀式感,可也得看條件而行,雖然那是一種生活的態(tài)度,但并不是永恒定律,一旦周圍的人和事有所牽扯,也會動搖你的生活方式。
就如我...
前半個月還是鎮(zhèn)上的小少爺,后半個月就變成了村娃。
教室總共就五張課桌,其余八個人坐在了一起,就剩李立一個人坐在靠窗戶的右側(cè)。
我也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這死黃毛似乎對我沒有那么深的恨意,好像過了一晚就淡忘了昨天的事。
他靠著窗戶,對我的靠近無動于衷。
他倒是沒啥,我特么賊緊張,這死黃毛讀書沒用,打人的力氣可是有的,我生怕他會趁我走過去后,站起來就給我一拳,好在只是瞎想。
直到我坐下后,放下書包,他也沒動過分毫。
就在我想要掏書包的時刻,他趁著老師背過去在黑板寫字的同時,突然湊到我耳邊,冷聲道。
“你小子有點骨氣,這學校幾乎是個男同學,都被老子狠狠揍過,不是哭著跑去告狀,就是哭著回家找家長,呵,你還敢咬老子!”
他說著,還抬起了那只被我咬傷的右手,能清楚看到那手掌的虎口處,還殘留著牙齒印的傷疤。
我心頭又是痛快又是憤怒,我還沒指著自己的臉告訴他,‘你看,你的杰作!’他反倒惡人先告狀了。
“別以為這事就這么完了,沒有老子打不怕的人....”
死黃毛話還沒說完,我卻突然舉起了右手,在那老師的眼神下,我站起來說道,“老師,他上課講話,影響我聽課,我想換個座位!”
先發(fā)制人,永遠都是妙招。
他傻傻的瞪著眼,好半天沒回過神,倒是老師走了過來。
“教室里就五張課桌,你就湊合著坐吧,這里沒有鎮(zhèn)上的條件,你要是不習慣...要不,我讓你坐講臺?”
偷雞不成蝕把米,教室里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我低著頭,紅著臉坐了下去,全課堂十一個人,唯獨兩人沒笑。
就是我和李立!
這家伙,被我氣得,我坐下去后,趁老師轉(zhuǎn)身的同時,抬起左手握拳后,狠狠砸在我大腿上,打得我措手不及,我猛然站起來,想要痛叫。
卻反應過來,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
我想要還手,可老師已經(jīng)轉(zhuǎn)回了身,站在講臺上滔滔不絕,我一直等著老師轉(zhuǎn)身,可她就是不轉(zhuǎn)身,這可把我憋得。
我不曉得你們上課時,是不是與我們相同。
在老師抽問問題的時候,你們會不會也裝作這副模樣?
老師講到了‘假如’二字,并讓同學們積極舉手來造句,這個時候?qū)W霸級別的才會舉手,整個課堂,十個學生,哪有學霸?
兩個人低著頭,那頭頂上寫著‘我不知道’兩個人看著窗外,側(cè)臉寫著‘我是誰?我在哪兒?’,還有四個人都看向屋頂?shù)耐咂?,那下巴寫著‘別問我’。
無一人膽敢與老師對視,這個時候表現(xiàn)出自信,無疑是找死。
李立一直看著窗外,老師對他視如空氣,而我呢?
我就更厲害了,我從坐下來后,就沒去掏書包里的書籍,這個時候書包派上用場了,我干脆把整個腦袋伸進書包里,就像在大海里撈針一樣,尋找那幾本課本。
對于這些伎倆,我相信所有教師屢見不鮮,已經(jīng)成為了習慣。
當然,誰讓我是新同學!
“那就由新同學來做個表率吧,張成陽同學請用假如造句。”
我傻傻把腦袋從書包里伸出來,茫然的看著所有幸災樂禍的眼神,還是沒辦法站起來。
沉思十幾秒后,突然靈光一現(xiàn),張口就指著李立造了一句,“假如我會武功,我就能揍死他!”
全班再一次爆發(fā)出哄堂大笑,李立轉(zhuǎn)過頭,整張雀斑臉都氣綠了,根本不理會老師的眼神,站起來就沖我吼道,“來呀!現(xiàn)在就來,特么的!”
老師也愣住了,沒想到我這樣造句,見我兩人就要大打出手,立刻小跑過來阻止。
“課堂上不允許爭吵,張成陽你這造的什么句?快坐下?!?p> 在老師連哄帶騙之下,李立終于坐了回去,氣得他緊咬牙關,我心頭爽得要死。
回憶那個時候,我在想,如果放在現(xiàn)在用假如造句,你會怎么造?
‘假如時光倒流,那該多好啊...我們就不會犯這么多錯,走這么多彎路了。’
哄笑只是一時的,秩序穩(wěn)定后,老師繼續(xù)滔滔不絕的講起課本來,說真的,那一堂課,我根本啥也沒聽進去,全程與李立暗中較量去了。
在老師又一次回頭書寫黑板的時候,死黃毛趁我不備,那平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即刻橫著掃來。
手肘!
我相信所有人小時候,都試過這一招。
那手肘打在人體的肱二頭肌上,不是要命的疼痛,而是酸痛,痛不欲生!
我被他打中了右手的肱二頭肌,疼得我眼淚水都流出來了,整個右手瞬間失去了知覺,就像不是我的右手了。
到現(xiàn)在我還一度認為,李立的手肘里,是不是鑲了鋼板?
痛,也不能失了尊嚴!
我咬牙聚力,也是橫著右手,順著手肘掃過去,打在李立左手的肱二頭肌上,同樣將他疼得齜牙咧嘴,恰好又是老師回頭的時刻,他又不能還手。
哎呀,簡直比過年還要歡樂。
我兩人,就這么你捶我一下,我碰你一下,足足十幾個回合后,我服了。
我的右手,像是脫臼了一樣,連握筆的力氣都沒了...
在老師又一次回頭的時候,李立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想要給我致命一擊,不料我變了套路,那端坐的小身板,立刻往左一躲,他的左手就掃空了過去。
因為力道太大,加上慣性的作用,這一掃落空后,身體一轉(zhuǎn)。
‘哐當’一聲巨響。
于李立右邊的窗戶,應聲而碎,嚇得好幾個同學驚叫了一下,嚇得老師的粉筆都斷了。
還不等老師回頭,李立已經(jīng)氣得站起了身,一溜煙沖出了教室,而我還在為這場博弈的勝利感到竊喜,卻從那下午之后,再也沒看到李立來到課堂。
這一天,我上課,完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