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泡面,因為今天有必須要提交的文件,小禹忍住困意,堅持去了律所。走時,還像個長輩似的囑咐唐懨今天哪里都別去,在家好好休息。
聽見樓下小禹的車子啟動離開,唐懨拿起外套,轉身出了門。
唐懨摸索著,找到了昨天從Quater到自己被襲擊的暗巷的路線。這一片原本是玻璃廠的宿舍樓,距離Quater兩個路口。幾年前玻璃廠搬遷到城外后,原本的廠房被改建成了創(chuàng)意園區(qū)。這幾幢宿舍樓也都空了,等著被拆掉重建。
白天再看這條小巷,雖然荒涼,卻全然沒了昨天遇襲時的陰森。唐懨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平日里處理案子時的冷靜,開始仔細觀察現(xiàn)場。昨天自己被劫持時聽到的那聲脆響,果然是酒瓶砸到腦袋的聲音。棕色的玻璃碎片沒有被清理掉,灑在地上,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
原來這條小巷是個死胡同,被夾在兩棟樓的中間,巷子的一側是一個4、5米高的圍墻。
昨天,襲擊她的兩個人,分明是從巷子里竄出來的...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兩人早就知道會有人過去,故意埋伏在那里??墒钦T她過去的人,為什么要救她?
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更多有價值的線索,從小巷走回Quater的路上,唐懨偶然看見一家小小的手機店外面居然安裝著攝像頭,傾斜著對著店門口的位置。從那個角度,或許能看到自己昨天經(jīng)過時的畫面,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看見的白衣少年應該也會出現(xiàn)在畫面里。
講清楚來意,店家很爽快的答應了唐懨查看監(jiān)控錄像的要求。坐在電腦前面,唐懨將時間軸拉到昨天晚上10點半以后,到10點55分,她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畫面里。
唐懨退回到10點50分,重新再看一遍。沒錯,10點55分,她獨自經(jīng)過了小店門口。
無論退回去多少遍,結果都是一樣,她獨自經(jīng)過了店門口。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白衣少年?;蛘哒f,那段時間,除了唐懨,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人。
唐懨回憶起昨天,她指著遠處的白衣少年問身邊的酒吧服務員,對方回答她,什么都沒看見...
她又想起,昨天在警察局,襲擊她的那兩個人說,是一個穿著灰色上衣,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出手阻止了他們,而且那個人的年紀在25、6歲左右,和她形容的穿著白色上衣的少年完全不一樣。
唐懨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任憑身邊的行人來來往往,和自己擦肩而過。
她的世界好像被放慢了,白色斑馬線上,穿流的人群中有他的身影。車道上,仿佛也有騎著自行車的白衣少年疾馳而過。天橋上、街邊的店鋪中...他的身影無處不在,她的世界仿佛又要再一次崩塌...
*
小禹站在唐懨家樓下,一整天Boss都沒有回自己的消息,他擔心她受到昨天那件事情的影響,下班后特意買了吃的來看她。但Boss家里黑暗一片,似乎人不在家。
小禹不甘心的再一次撥通唐懨的電話,依然無人接聽。
唐懨的家沒有開燈,臥室的床上,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震動了幾下,又暗了下去。不一會,屏幕又亮了,這次是麥克發(fā)來了消息,“甜甜的就診時間,約在周三下午可以嗎?”
客廳、房間里都不見唐懨的蹤影,衣櫥里卻有微弱的呼吸聲。
唐懨蜷縮在衣柜里,手捂著耳朵,圓睜著失神的眼睛。這些日子,那個白衣少年出現(xiàn)的畫面,在腦海里一幕幕的經(jīng)過。
“不是真的,你不是真的,走開!”唐懨低聲絮語...
*
到了晚上6點,手機店里依然沒什么生意。
以前的廠區(qū)荒廢了以后,來這一帶的人就很少了,要不是因為這家店還有半年的租期,自己也早就想把店關了干凈。
一個40幾歲的男人,在昏暗的店里,點燃了一支煙。他從柜臺后面走出來,慢慢的踱到店門口,蹲下抽煙。
他仰起頭,朝攝像頭看了一眼,簇新的攝像頭和這家破爛的小店顯得格格不入。
幾天前,一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小子跑到店里,要在他店外面裝個攝像頭。他開始還以為是什么新型的詐騙手段呢,正要把那家伙趕出去,那家伙卻拿出一疊錢給自己。
原本想著裝個攝像頭而已,也不是干什么違法亂紀的勾當。
直到今天那個漂亮姑娘要來店里看監(jiān)控畫面,他才感覺不太對勁。尤其是那姑娘離開時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突然慌起來。今天一大早,那小子也來過,自己該不會無意間幫壞人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想到這兒,他一把摁滅了手里的煙頭。往墻角啐了口唾沫,就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小子的號碼。
“她來過了,我都按你說的跟她說了。剩下的錢呢,什么時候打過來?”男人站起來,在店里前后踱起步來。
“12點之前,會打到你卡里,你以后也別打這個號碼了,打也不會通的?!?p> 電話那頭的聲音和自己那天聽見的真人聲音不一樣,似乎是變過聲,估計那小子提防自己錄音呢。
手機店老板冷笑一聲,“放心吧,你錢打過來,讓我打我都不會再打這個電話過來?!?p> “警察來過沒有?”
“沒有,關警察什么事?你沒跟我說過這個啊!”聽到警察,店老板有些驚慌了。
“別怕,事情已經(jīng)完了。你把攝像頭拆下來,視頻刪掉。有人問起來,就說店打算盤出去了?!?p> 說完這句,電話那頭很快就掛斷了電話。男人坐回到柜臺后面,又點燃了一根煙。
*
午夜,城市寂靜無聲。唐懨家浴室的燈突然亮了,她搖搖晃晃的站在鏡子面前,眼神空洞,似醒非醒。唐懨望著鏡子,拿起一把剃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白嫩的胳膊上劃了下去,一下、兩下,好像割的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是不會痛癢的白紙。直到痛覺將她喚醒,她慌張的扔掉了手上的刀,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被劃傷的手臂。
血順著手臂滴在洗手盆里,她打開水龍頭,沖掉自己手上和洗手盆的血跡。傷口不深,她順手取了塊毛巾摁在傷口上止血。
處理完傷口,她顫抖著從鏡柜后面,拿出藏在化妝品后面的兩瓶藥,這次她沒有一點猶豫,仰著頭就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