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夏日將至未至,空氣里已經有了一絲些許的炎熱,而留在石羊村的孩子們仍舊每日都不忘了找許天或者姚曼筠輔導功課。
自從許天來了石羊村支教扶貧之后,就連很多孩子的家長也開始對學習產生了興趣,是不是過來隨堂看看書聽聽講。
起初家長們并不是很好意思,他們覺得念書是孩子們的事情,他們都已經過了學習的年紀,又或者擔心給許天上課增加麻煩。
“活到老,學到老,人的一生都在向學,而無論什么么時候開始,都并不重要。重點是下定決心,開始學習這個開端。并不是只有學生才能學習,也不是只有拿起了書本才叫學習,只要人活著,就一直是在不斷進步的過程。我來到這里,也是在獲取新知識的狀態(tài),雖然也許是你們在叫我老師,但是事實上,是我跟著你們,學到了更多東西?!?p> 事實上,這或許就是支教扶貧的真正含義。
許天謙遜有禮的一番話,讓村民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他們跟著許天一起上課,許天上課大部分時候是脫離了課本的,他用一種天南地北侃大山的方式,灌輸許多的知識和道理,用形象的手法來進行教學,無論是老人孩子還是村中的婦孺,都能夠聽得明白,不知不覺學到了很多東西。
這樣的氛圍環(huán)境之下,不僅僅是大人們有了思想境界上的提升,孩子們的成績進步了許多,當然其中最為突出的,自然就是郁彤彤。
自從許天幫郁彤彤努力爭取到了學籍和中考入學規(guī)則,郁彤彤一直非常努力地在證明自己。
起初,校方對于這個孩子并不是非常重視,但是后來,他們發(fā)現郁彤彤的成績并不只是簡單的優(yōu)秀而已。
原本擔心作為一個休學兩年在家的孩子來說,她的成績很可能會拖了學校平均水平的后腿,但是不想,郁彤彤從第一次校內的月考開始就一直名列前茅,而后更是在全省聯考中也拔得頭籌。
這就讓郁彤彤受到了校方的加大關注。
原本郁彤彤沒有宿舍,要每天走讀,但是自從期中考試之后,郁彤彤被分到了一間單人宿舍,作為校方的鼓勵,可以免除宿舍費用,就是要激勵她更好地念書。
這不,郁彤彤已經兩個月沒有回過石羊村了。
眼看著還有一個多月,馬上就要舉行中考了,郁彤彤這才回家一趟,重點也是為了要和父親見上一面。
而郁向明最近也開始變得忙碌起來了——先前姚曼筠安排他去姚氏集團到六豐省的分公司面試,因為種種原因,郁向明并沒有收到回復,但是最近,他的面試通知來了。
郁向明很激動地朝著姚曼筠千恩萬謝。
“姚老師,是你們給了我第二段人生。我以后會非常努力,好好生活下去的?!庇粝蛎饔行┘拥卣Z無倫次。
姚曼筠笑笑,“六豐省這邊我沒有過問,現在更是被凍結了所有權限,不過集團沒有給我過問人事調動的權利,我頂多只是引薦,重點還是要你有開門的本事,這塊敲門磚才能起到作用。不過,郁叔叔,你們以后,大概會搬離石羊村嗎?”
六豐省整個面積其實也不算太大,但是畢竟姚氏集團的分公司開在省會的豐年市,從石羊村趕到鎮(zhèn)上的豐羊市到豐年市就要花一個多小時,再趕到豐年市,那就要花更多的時間。照這樣算算,所有的時間都會花在路上,連休息也休息不好了。
長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除非搬家,離開石羊村。
郁向明雖然多有不舍得,可是,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畢竟,除了他自己,郁彤彤回頭上了高中,也免不了要找一個離學校近的地方居住。
郁彤彤的第一志愿,就是在六豐省的省會豐年市第一高中。
那是六豐省的省重點,全國的高中里能排進前五十名,師資力量強大,招生條件只憑分數說話,不限戶口,不限學齡,唯一的缺點——并不是寄宿制。
搬家多半是勢在必行了。
問題是,郁家這幾年,日子過得很拮據,并不是很好過。
雖然當年欠下的外債基本上還清了,可是郁向明到時候支付學費和房租,恐怕會捉襟見肘。
其實對過去的姚曼筠來說,這些小錢不過就是九牛一毛,或許她一個月的零花錢就能負擔了郁家父女二人的全年開銷。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不愿意再用父親的錢,不論現金刷卡,都不打算再使用——當然,事實上,姚建成也早就停了她的卡。而她自己別說沒有那份支教工資,就算有,四五百一個月,也是杯水車薪,因此不能隨意資助他們了。
“要是我的卡還沒凍結就好了。”
郁向明當然也不是想著問姚曼筠要錢,他是一個有自尊又骨氣的人。
否則,當年也不會因為遭逢兄弟和愛人的雙重背叛而一蹶不振。
王莉莉當年伙同郁向明的合作伙伴兼好兄弟胡燁,卷走了他所有的錢,落井下石騙走了他的果園,讓郁向明一夜之間淪為破產的窮人又被戴了綠帽,還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除了郁彤彤之外,一無所有,只能深夜買醉,這件事,一直是郁向明心里跨不過去的坎,是他畢生的痛覺。
時隔兩年,遇到了許天和姚曼筠,他們罵醒他,幫助他站了起來。
郁向明振作起來了,但是一旦想起來這件事,心里仍然會有一個疙瘩。
幾個人聊著天,忽然聽見外面一陣格外熱鬧的聲音。
叫罵聲、呵斥聲不絕于耳,有陌生的腳步和氣味夾在其中。
“該死的!你們還有臉回來!”
“你這個女人!壞心眼的!”
石羊村的村民們群情激憤,他們很少有這樣子強烈的情緒,許天、姚曼筠和郁家父女本來在房間里吃飯,聽到聲音,覺得似乎事情有點嚴重,于是就一起走了出去。
看見對方的一瞬,郁向明有一瞬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