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被劉海富看得一陣惡寒,趕緊抽了手。
“我有一個東西給你們看。”
許天拿出了手機里的視頻,點開后放到了桌子上。
幾個男人放浪形骸的聲音瞬間充斥在房間里。
獰笑的聲音、嘔吐的聲音、肆意談話的聲音。
謝全的下巴都快驚得合不起來了。
袁青看著也算人模狗樣,尤其在人前,更是端著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哪里想得到,他背地里竟然是這副樣子。
他說著什么被冤枉被誣陷,又說要搞臭支教老師的名聲,實在是令人費解得很。
“他自己做了這么多虧心事,居然還一副委屈死了的亞子?真叫人費解?!眲⒑8灰贿吙兄右贿厙K嘖搖頭,“厚臉皮的我見的多了,這么厚的,嗯,是頭一回?!?p> “或許是我的鍋……但是……”許天有些遲疑,回憶起了半年多前的那天。
“我那天受傷送去了醫(yī)院……”許天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事情原委本就簡單,許天沒有避重就輕,一五一十說完,也不過是五六分鐘的時間。
“其實我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他到了這里來,聽他的語氣,似乎是很怨恨委屈。”許天的表情有些凝重,“其實,他年紀輕輕做到外科主任,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p> 許天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傻了眼。
“我發(fā)現(xiàn),你有點圣母,人家要砍你手臂,你還替他辯解。而且你怎么自帶這么強烈的招黑體質(zhì),許天?情敵間廝殺能搞到要你斷胳膊斷腿的,真的是少見?!备咄χS天豎起大拇指,“你命大得也是少見。”
劉海富看了看許天的手臂,一本正經(jīng)道,“這興許是一條麒麟臂?!?p> 羅思宇則有些不安,“這么陰險的一個人,居然就在我們身邊。如果不是許天發(fā)現(xiàn)那位舒女士沒有真正罹患肺癌,恐怕就沒有后面這么多說頭了。”
金越和羅思宇私交很好,知道他性格里有些怕事,于是拍了拍他,勸慰道,“不怕,真有個萬一,我們?nèi)艘膊簧佟!?p> “嗯,而且,他和我有仇,關(guān)鍵時刻,我可以轉(zhuǎn)移他的怒火。不過……”許天淡淡開口,眉間有些沉郁,“我不知道他這段時間里害了多少人,有多少像小釘子這樣的家庭,而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謝全砰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這個披著人皮的畜生,禍害了舟縣的鄉(xiāng)親們,還跑去隔壁縣,這是要發(fā)困難財,我不會姑息他。”
想到這半年里,丁平一家人活在血淚與絕望之后,他就恨得要命。
視頻里的袁青那笑起來的樣子簡直可恨。
他真的是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許天咬了咬牙,“我們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也不知道他本身到底是個什么情況。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先讓那些流里流氣的外鄉(xiāng)人走,不能讓大家繼續(xù)活在恐慌不安當中。沒了那些爪牙,袁青應該也不會太過囂張?!?p> 他的話不無道理,因此謝全也只能忍了。
“我可真是后悔,當初他拿著簡歷來的時候我就應該長點腦子的?!敝x全氣得跺腳,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這個人,絕對不能輕饒姑息,他們這個團伙,務必要一網(wǎng)打盡。
“事不宜遲,我得先把這個情況上報給市里,反正最近我會經(jīng)常跑,順便去看看,到底為什么市里一直不給撥下來補給?!敝x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閃爍著某種奇異的光芒。
他知道這舟縣在災難過后藏著太多的陰影,過去他獨木難支,心力不濟。
但是如今,這些年輕人,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那些藏在創(chuàng)傷和陰影之后的惡魔,他會一個一個揪出來。
他們興風作浪得夠久了,讓他們無所遁形,再不能趁亂作妖。
不過,他們也有要檢討的事情——
正如許天所說,他們之所以被騙,之所以讓自己陷入了被動的險境,就是因為缺乏各方面都的常識和知識。
落后并不可恥,但是落后確實是會挨打的。
謝全想到這里,握住了許天的手。
“這次事情過去之后,希望許老師,和你們各位,能在這兒多留一陣子?!?p> 他深深鞠了一躬,這才離開。
留下了幾個矩陣懵逼的年輕人。
“留我們在這里干什么?”
“你咋不問他剛剛鞠躬做什么?”
“給大家拜個早年?”
“嗯……我餓了!劉海富!你怎么一個人吃光了包子!”
傍晚時分,許天燉的一大鍋湯終于好了,他拿了兩個大保溫桶,盛了一大部分湯,剩下的留給了其他人。
除此之外,他還做了些炒菜。
兩天沒開葷的幾個人看著一桌子的菜有種眼睛放光的感覺。
到了這山窮水盡的地方,真的覺得能吃一頓好的不容易。
有好吃的,這就是農(nóng)家樂了。
沒有好吃的,那就……
“之前我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原來是有理可循的,我餓了兩天,也都快變成刁民了?!眲⒑8灰贿呌行┯樣樀匦χ?,一邊伸手企圖給自己多盛一碗飯。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在這里要生存超過半年以上,總不能什么都等著別人雙手奉上?!痹S天輕輕說著,不動聲色拿飯鏟從劉海富碗里鏟走了一半的飯,“糧食要省著點吃,我接下來又不是不做飯?!?p> 劉海富雖然心中對于米飯多有不舍,但是并沒有跟許天作對,只是稍微有些委屈地看了兩眼飯鍋,嘟囔了一句,“明明還剩那么多飯……”
“剩飯是明天的用的。”許天并不留任情面。
至少不會因為劉海富的那句“老大”就留手下或者口下留情。
劉海富委屈地看了一眼許天像管家婆一樣收好了飯菜,那架勢大有他遠在帝都的娘親的派頭,起碼有七八分相似。
“哎,許天,我看見你,就想到我媽……有時候覺得你真像她……”
劉海富這樣說著,只聽得房間里一陣哄笑,許天轉(zhuǎn)過頭來,神色晦暗不明。
“你說,我像你的……媽?”
罷了罷了,這廝腦回路和尋常人不一樣,不與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