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夢到許天的時候,郁彤彤覺得自己淪陷了。
對姚曼筠,不是沒有感激和喜歡,可是,她無法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
她一直關注著許天,心里日益焦急,因為她覺得許老師正在漸漸遠離她,去一個她無法接近的地方。
因此,郁彤彤刻苦讀書,想著要盡早畢業(yè),這樣一來,她就能快點長大。
快點長大,她就能站到許天的身邊。
這種意念支撐著她,直到那天看了直播,竟是一個地震,讓許天險些在這個事件中喪生。
郁彤彤覺得自己的心跳約莫停頓了那么一兩分鐘。
在許天那生死未卜的24小時里,她明白自己已經(jīng)不僅僅只是芳心暗許了。
許天獲救的一刻,姚曼筠那樣哭哭啼啼大吵大鬧的樣子觸動了她,起初郁彤彤是有幾分感動的。這世界上竟有人,愿意為了心愛的人,拋下所有的形象,不管不顧。
可是后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心頭除了感動,更多的是介懷,是酸楚——如果她再不到許天的身邊,或許姚曼筠和許天之間,就再沒有她的位置了。
在那之后,她申請了跳級,提前參加高考。
因著高二上學期一早就學完了高三的所有課程,郁彤彤又是全省第一的成績,老師并沒有多問,很快給批下來手續(xù)。
所有人都說郁彤彤太出色太優(yōu)秀了,只有郁彤彤自己知道,她是有私心的。
她必須再快一點長大,走到許天的面前。
那個在清晨的晨曦中,對著萬分迷茫的她說,英雄不問出處的許天;
那個在深夜的燈光下,對著不安痛哭的她說,破釜沉舟后,就可以披荊斬棘的許天;
那個永遠有一種強大的能力,給人鼓舞,促人前進,能帶來無盡動力的許天。
“許老師,在我夢境里的那個你,給了我太多的動力和支撐。如今我終于穿破夢境來找你了……”
郁彤彤走出回憶,輕聲呢喃,語氣如戀人間的耳語,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鏡中的自己,露出一絲前所未有的嬌媚。
那樣陌生,明明該是溫柔可人的樣子,卻說不清哪里,透著一絲丑惡。
郁彤彤搖搖頭,仔細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兩眼,很好,純潔如初,年華不染。
他應該是看得到自己的吧。
郁彤彤深吸一口氣,并沒有去洗澡,也沒有換衣服,只是補了補妝,隨后就靜靜地呆在房間里,盤算著晚上的小計劃。
對姚曼筠偶有的內(nèi)疚感時不時會涌上心頭,片刻后又被她腦中另一個聲音無情地抹去。
“她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何況,她曾經(jīng)當著全世界眾人的面,出過那樣大的洋相了。你覺得許天還會愛她?”
“不過是她自己死皮賴死纏爛打而已?!?p> “你看看你,即使與曾經(jīng)的她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你瞧見她現(xiàn)在那黃臉婆一樣的模樣了嗎?你有才華,有美貌,又比她年輕好幾歲,現(xiàn)在該輪到你了?!?p> “何況,你和許天,才是一類人,你們是同樣出身不好,沒有選擇的那一類人,你可以和他一起破釜沉舟,但姚曼筠做不到。”
“不過是曾經(jīng)借給你一雙破鞋而已,值得你這樣惦記嗎?你很快也可以還給她一雙破鞋的。她自己就可以做那雙破鞋?!?p> 那聲音越發(fā)喊得響亮,言辭不堪,郁彤彤捂住了耳朵,閉上了眼睛。
但是,她知道,那聲音來自她的內(nèi)心深處。
因為有渴望、因為有愛慕、因為有嫉恨。
郁彤彤出來吃晚飯的時候,刻意姍姍來遲,入席時,所有人都在等她。
因為算是她的接風宴,也算是許天的劫后余生慶祝,晚餐的料理很豐盛。
許天如數(shù)家珍地將姚曼筠親自下廚做的料理指了出來,恨不得直接用狗糧代替了飯。
“沒眼看,沒眼看,圓圓,咱們回頭去跟我老大報一門課程,學學怎么就恩愛,我記筆記,就叫狗糧的一百種投喂方式?!眲⒑8坏靡獾乜戳艘谎凵磉叺氖Y圓圓,覺得這姑娘真是頂頂好看。
沉浸在愛情甜蜜之中的小男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秀恩愛的樣子比許天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依稀滲透出來一股油膩感。
高威就看不下去,“劉海富,收起你那人間油物的做派,不然我明天把你送回帝都去!”
晚飯還沒開始吃,劉海富已經(jīng)很倒胃口了。
女朋友嘛!誰沒有!
只不過蔣楠是個工作狂,不在身邊罷了!
金越羅思宇依舊是哥倆好,并不會理會高威和劉海富的口角——反正現(xiàn)在就是把劉海富說成是禽獸,他也不會有太大意見。
畢竟他真的就挺禽獸的。
“送回帝都?回帝都好啊,我要和圓圓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劉海富盤算著,一邊掰著手指一邊定定地說,“到時候我要給老大和我爸媽安排在同一桌?!?p> 高威悻悻地笑,揶揄之意溢于言表,“你是得盡快辦婚禮了,先上船后買票,把人家姑娘糟蹋完了才想著結(jié)婚,虧得你老爹沒把你往死里打。要是打斷了你第三條腿,我估計你未來媳婦兒下半身幸福就沒了?!?p> 劉海富的死活他懶得管,問題蔣圓圓是蔣楠的表妹,蔣楠是他未來的媳婦兒——只不過高少爺還沒完全追到手罷了。
“可不是嘛!不過也得虧我家圓圓是個好姑娘,老頭子看了特喜歡,當場就問了家事見了家長,就等著今年支教結(jié)束了?!眲⒑8坏靡庋笱?,“我現(xiàn)在是歸心似箭了!你看,我現(xiàn)在也是文化人了,都會講成語了?!?p> 高威張了張嘴,想要再diss兩句,卻還是安分地閉嘴,選擇吃飯。
他很抑郁,自己也算嘴巴毒了,可是這種殺傷力在劉海富那城墻一樣厚的臉皮面前,毫無威力。
因為他get不到你的點。
“啥時候開飯?餓死了!”高威抱怨一聲,岔開了話題。
轉(zhuǎn)過頭去,卻見許天和姚曼筠正在低頭竊竊私語,看上去格外親密。
高少爺心里苦,非常郁悶,相當郁悶相當苦。
他得說服蔣楠,早點跟自己在一起,否則跟這群行走的狗糧噴射器在一起,他總覺著自己會被喂得撐死。
是的,還沒開席,他就飽了。
就在這時候,郁彤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