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榕見過滿世界找路檀的陸塵非,見過找到路檀后的陸塵非,見過如今強忍著離開路檀的陸塵非,一個是痛苦不堪,一個是心如刀絞,原來另一個是生不如死……
“陸塵非,你為什么那么愛她?”賀榕在私下都是這么跟陸塵非說話的,語氣婉儀內容直白,心中苦惱言語不甘。
陸塵非這次沒有無視她,也沒有絲毫不悅,甚至還笑了笑,厲眸溫淡平和,卻又尖銳的能穿透阻力直擊要害,看著她說:“我遇到過不少和我合適的女人,她是,你也是,但提及她和你,區(qū)別在于她和你們,她融于我,你們慕于我。”
多深情的字眼,她竟聽出了淚花。
陸塵非還覺得不夠,“我無法剔除她,而你們可有可無,我的愛就是這么不講道理?!?p> “互相折磨有意思嗎?”她問。
“你覺得獨自痛苦有意思?”
他把問題拋給她,賀榕不說話了。
…
當晚,陸塵非回了一趟家,二樓客廳,路淮早已經夢見周公,后來被陸塵非強行拉回現(xiàn)實,睡眼朦朧,聽見陸塵非問了一句:“想不想姐姐?”
“不想?!闭Z氣冰涼,他回答的極其違心。
“如果她需要你,你會不會舍棄她?”
“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
“去美國嗎?”
“等她回來?!?p> 第二天路淮醒來,想起最后陸塵非說了一個“好”字,他忘了告訴他,他其實一直在等她。
當天夜里,陸塵非乘坐了回美國的飛機,沒有賀榕依然隨行,十多個小時的時間里,兩人與往常無異,無所交談。
趕到醫(yī)院,路檀躺在被窩里,沒睡著。他喚了她一聲:“六六……”
路檀這才睜眼,看著他,像雕塑一般,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生氣,眼睛定定的粘在陸塵非身上。
“等你好久……”
“六六,我們回國,重新開始,好不好?”
“回國……”
路檀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里瞬間噙滿了淚水。
陸塵非將她扶起,半抱著她。
“那里有奶奶在,有媽媽在,有……”
路檀頓了頓,猛地搖頭,整個人充斥著抗拒,眼淚奔涌而出,“我不想回國,他們……我怕,陸塵非,我害怕……”
“不怕……”陸塵非將她抱的更緊。
陸塵非看著她更加蒼白的臉色,他把她抱到病床上,坐在他的腿上,把她藏在懷里,告訴她:“我在這里,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人,有我、有路淮、有佳鈴阿姨、有暖暖、還有你的朋友……我們的家也在那里,我們回家?!?p> “家?我們沒有家……”路檀的眼神里的絕望泛濫成災……
“有,那里還有你喜歡的玫瑰,有你想種的石榴樹,有魚塘,另外還有一大片空地,我等著你跟我回去一起布置,就是我們曾經決定做婚房的地方,我買下來了,我?guī)慊厝タ础!?p> 陸塵非說著,又輕輕拍打著路檀的背,像哄著三歲的孩子。
“婚房……
他……他呢?”
路檀說著說著,身體都微微顫動起來,她在害怕。
陸塵非知道路檀說的人是誰,他眼里劃過一抹戾氣,路檀靠在他寬大溫暖的胸膛里,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聽得見他的柔聲從頭頂傳來:“以后只有我們。”
…
路檀的情況時好時壞,在醫(yī)院里的一個月里,陸塵非每天在醫(yī)院里陪著她,她睡覺時,他忙著辦公開視頻會議,她醒著時,他陪她遛彎說話。
那日路檀突然醒來,已經深夜,不遠處泛著光亮,但空氣滯靜,路檀害怕,呼喊陸塵非:“陸塵非!陸塵非……”
聞言而來的是一個女人,她身著職業(yè)裝,問路檀:“路小姐怎么醒了?”
路檀看著她,眼里充斥著數(shù)不盡的恐懼,這女人化著精致的妝,干練又美麗,但是陌生感讓她覺得無所適從,甚至深感厭惡,她排斥著,語氣充滿怯懦和憤怒:“出去!”
“路小姐……”
“滾——”
路檀的吼聲將隔壁工作的陸塵非喚了進來,路檀看見滿眼疲倦的陸塵非,心中竟生生松了一口氣,她以為她又出現(xiàn)了幻覺……
還好不是,還好還好。
陸塵非將她抱進懷里,親吻她的額頭,低聲問:“醒了?”
“陸塵非,我已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境……”靠在他懷里,突然哭的像個孩子,不管此時還有外人在場。
外人,就是陸塵非的女助理賀榕,陸塵非有工作要忙,但放心不下路檀,吩咐賀榕照看。
不久,賀榕退出病房,心里的震撼已經不能語言,冷血無情的陸塵非原來也有那么溫柔至極的一面:他將那女孩臉上的淚珠吻干凈,很慢很柔,吻一次,說一句:“美國九月九日凌晨兩點37分34秒,陸塵非在六六身邊,他親吻六六;美國九月九日凌晨兩點38分40秒,六六回抱住陸塵非,他心里很高興;美國九月九日39分,六六在陸塵非懷里,臉微紅……”
后來,陸塵非找賀榕談話:“你很委屈?”
賀榕覺得自己隱藏得極好,怎么就被陸塵非看出來了?在這晚的事情上,她心里是有委屈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被路檀這樣驅趕,更何況,如今還沒有人敢給她甩臉子。
可那人她卻得罪不得,陸塵非太護太疼太愛那人了,她只能把委屈咽下,所以她否認:“沒有?!?p> 陸塵非自然不信:“我們回國后你什么打算?”
賀榕臉色一變,陸塵非的意思是要趕她走?!
不不不,她不能走:“繼續(xù)跟著你。”
陸塵非留下一句話,那是警告:“關于她,我不會手下留情,明白嗎?”
“明白?!辟R榕臉色不太好。
明白的不止是陸塵非的話,還有陸塵非的今晚故意讓她看到的,他不是一個會在公開場合展露親昵的人。
…
陸塵非用了一個月之久的時間說服路檀回國,同行有三人,女助理賀榕、男助理陳潤卿以及醫(yī)生。
飛機上,路檀一段時間坐立不安,眼神飄忽不定,一段時間死氣沉沉,目光空洞。
陸塵非為此,心隱隱作痛,牽著她的手讓她盡量安心,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她的指甲在他手背劃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皮破血流,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松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