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來,這對夫妻是陳錦的父母。
而陳錦呢,一旁抽著煙,對夫妻不理不睬,任誰看到這一幕都不禁在心里把陳錦歸為惡人。
是??!惡人,可是,父母又何嘗不是那個最陰險的惡人呢?興許只有路檀看到陳錦眼里的瀲滟淚光,很淺很薄,不知怎么,路檀這一刻好像看到了這個女孩身上的保護色。
見到陳錦的第一天,她寥寥數(shù)語,精致的臉上滿是冷漠,相處數(shù)月,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女孩不是想象中的壞女孩。
開學后的九月中旬,路檀在宿舍吸入太多二手煙,后來咳個不停,自此之后,陳錦沒在宿舍抽過煙,她雖連一句道歉都沒和路檀說,但在背后默默戒煙,這不是善良是什么?
十月國慶節(jié),陳錦從家里帶了現(xiàn)成的中藥,只因郭卉是外地人,有些水土不服而上吐下瀉,這不是善良是什么?
同是那月,陳錦將唐嘉耀摔骨折,沒道歉也沒去看他,但為了聯(lián)系了骨科方面最好的醫(yī)生,這不是善良是什么?
總有一種人,看著壞,其實是天使,但表皮就是不討人喜。
宿舍樓底下早已聚集了很多人,默不作聲地看著熱鬧是她們最擅長做的事。
路檀在國外六年,沒有沾染上這種“惡習”,也許是那瀲滟淚光,也許是那不理不睬的性子,促使她朝著陳錦走過去,走到陳錦面前,拉住她的手說:“走,先回宿舍?!?p> 詹妮妮也趕忙將人群疏散,不再讓她們看笑話。
沒了人群做“保障”,此時,那男人一把推開路檀,惡語相向:“不要你管我們家的家事!滾開!”
路檀踉蹌了幾步,穩(wěn)住身體,重新來到陳錦面前,她說:“需要幫忙嗎?”
你需要幫忙嗎?
這是曾經(jīng)別人對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那時她狀態(tài)不好,可以說很差,每當有人這樣問她,她會暴躁,她會發(fā)瘋發(fā)狂,她會讓那人滾開,沒想到今天她會對別人說出這句話。
如她當初一樣,陳錦說:“不用你管!”
聲音一出,有人在笑路檀的自作多情,有人在罵陳錦的不知好歹,有人在唏噓這場鬧劇,而那女人則是跪在路檀面前,撕心裂肺的對路檀哭泣:“好孩子,你管不了,是我對不起錦錦,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錦錦不救……”
“要我救你?可以,從此斷絕關(guān)系?!标愬\的話如同一道驚雷,震懾住那對夫妻,也驚住了路檀和詹妮妮。
現(xiàn)場安靜,只有女人傳來傷心欲絕的哭泣聲算正常,而男人則是亮起眸子,搖著那女人的肩膀說:“這下有救了!有救了!”
多諷刺,那時路檀在想,這到底是家人還是仇人?對比下她真的很幸福,家人親密相愛,關(guān)系和諧……殊不知,后來她親身過之后,才知道蜜糖背后才是蝕心蝕骨的砒霜。
鬧劇散了,路檀拉著陳錦進了宿舍,她什么都沒問,想必陳錦也不會說。
后來找到那女人,那女人說:“錦錦爸爸的公司在一夜之間破產(chǎn)倒閉,欠了人家?guī)装偃f,人家說了,要么坐牢,要么……讓錦錦去換……”
女人言簡意賅的說完,言語里的愧疚藏不住,幾句話,聲音早已哽咽的不行,而路檀在想,那父親呢?父愛呢?答案是:沒了!守不住了!
男人都有胸懷天下的宏偉志愿,可打擊來的太快,在窮途末路時才能看的出來人的真心,那些在富貴中說的話、談的愛、調(diào)的情,不可信。
今天傍晚路檀從自習室回到宿舍,宿舍撲面而來的煙味讓她呼吸困難,久違的煙味,若不是太難過,她不會如此。
進了宿舍,才發(fā)現(xiàn)陳錦已經(jīng)走了,至于去了哪里,答案不言而喻。
路檀跑出校門,在遠處的角落看見陳錦被一個黑衣男人推上了車,她跑到陳錦面前,拉住她的手命令她:“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
陳錦看著路檀,沒說話。
在陳錦眼里,路檀不悲不喜,缺失快樂,特別是見面第一天,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喜言語,但是她是羨慕她的,開學時,舍友中只有路檀的父母來送她,而且看的出來,她父母很愛她。
她看似不在意這些,但是她心里是失落的,那天她抽了兩包煙,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次,誰也不知道。
相處兩個月半,她沒有看懂過路檀,這個女孩溫溫淡淡,不慍不火,沒有人能激起她的情緒,也沒有人能打倒她。
看似平凡,其實這樣的人最可怕!
前段時間她被人設(shè)計,她確實沒有相信她,她見過太過像她這樣的人了,外表清純不善言辭,但內(nèi)心里有多卑賤不堪,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以為是因為爆出事實,無話可說,殊不知卻是內(nèi)心坦蕩,無懈可擊。
而今天,她在她眼里看到了心疼……
心疼?她也會被人心疼?很可笑,她從未嘗過被心疼的滋味。
她坐在車上,看著路檀拽著她的手,明明她只要一推,就可以推開路檀,這女孩那么瘦弱,弱不禁風,可她沒忍心推,且面色難得溫暖可親,說:“不用了,別管我!”
別管我了,曾經(jīng)我沒有人管,現(xiàn)在也不需要人管。
“好,自作多情不是我的風格,你知道的,不過我想幫你?!甭诽磮?zhí)著,她笑了笑,明眸皓齒倒映在陳錦眼里,她說,“機會只此一次?!?p> 若不幫她,她的人生就此墜入黑暗,太可惜了!
拉住的兩只手好像能互通心意,陳錦笑了笑,她說:“你能借我五百萬嗎?”
“可以!”
陳錦只當路檀在夸??冢謫枺骸澳隳芴嫖胰ヅ隳莻€老頭嗎?”
“可以解決?!?p> 陳錦面露譏諷:“解決?你怎么解決?你什么都不是你怎么對抗那糟老頭子?”
路檀站在那里,沉默著,若不經(jīng)風,卻又猶如在戰(zhàn)場上沉默的女戰(zhàn)士。
陳錦紅唇肆意勾起,偏過頭對前面那人說:“開車!”
車子在路檀面前揚塵而去,路檀望了一會兒,轉(zhuǎn)身,陸塵非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對面,一步步朝她走來。
陸塵非走到她面前,為她梳理了幾根凌亂的頭發(fā)絲,動作親密,她很不習慣,正要躲,他說:“頭發(fā)亂了?!?p> 路檀抬眸,只看見陸塵非好看的喉結(jié)在滾動,視線往上移,他薄唇半勾,眼藏笑意。
她問:“你笑什么?”
“笑你多管閑事?!?p> 路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