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了愛,對,這就是愛,一個女孩能夠千里之外來找他,這不是愛是什么?他明白,他真的不了解張喬娜,不了解才有神秘感,一切看得清晰了,也許就沒有接觸的沖動了。
在整個音樂學(xué)院,老師同學(xué)們都認(rèn)為她是個“白富美”,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她坐車跑車高調(diào)入學(xué),被報到的新生看到,一傳十十傳百,乃至全校皆知。只有他知道,她絕不是這樣的女孩,他能夠這樣的判斷,真是他的幸運(yùn),否則,他也會疏遠(yuǎn)他,畢竟“高處不勝寒”嘛!
走進(jìn)候車大廳,蘇迅左看右看,卻不見張喬娜的身影,打電話也不通,蘇迅焦急萬分,像在找失蹤妹妹的哥哥,在這個過程中,蘇迅到便利超市買了一塊面包,狼吞虎咽下去,又回到原地,或許張喬娜還沒出站,那就再等等看吧。
過了大概五六分鐘,張喬娜從人群中分離出來,她張開雙臂,向蘇迅走來,蘇迅也向她走去,那一刻,他有種莫名的感動,這種感動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而非虛無縹緲,這一刻起,他準(zhǔn)備徹底忘掉陳雨玹,和張喬娜進(jìn)行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戀愛,忘了吧,忘了吧,就這樣忘了吧,忘得無形狀,忘得稀巴爛。
兩個人就這樣緊緊相擁,張喬娜說:“我很想你??!”
蘇迅緊張兮兮:“我也想你?。 ?p> 張喬娜捧著蘇迅的臉:“嘴上想還是心里想?!?p> 蘇迅的回答簡單明了:“都想?!?p> 張喬娜皺皺眉,樣子很可愛:“一點(diǎn)誠意都沒有,口是以非?!?p> 蘇迅抓住她的手,帖在胸口,:“你摸摸我的心跳就知道了?!?p> 張喬娜感知著蘇迅的細(xì)微變化:“你的心跳在加速,我是你的初戀吧?!?p> 蘇迅欲言又止,如果說陳雨玹是他的初戀,但他們并沒有什么肢體接觸,沒有肢體接觸的戀愛算是戀愛嗎?只能說是苦戀。戀愛是甜的,像初春的花露,像夏日的果汁,他抱住張喬娜的那一刻,感受到了那份甘甜,他確定張喬娜是愛他的,愛得撕心裂肺,張喬娜缺愛,她渴望得到愛,她會把僅存于體內(nèi)的那點(diǎn)愛全部給蘇迅,毫不保留,在她的愛情觀里,如果愛,就深深愛,愛得死心塌地,撕心裂肺,不顧一切,傾盡所有……
“對,我是你的初戀,你是我的初戀。”蘇迅鄭重其事地說。
“才不是呢,你應(yīng)該知道我和夏楊葦也就是那個‘蘇不吹’的事?!睆垎棠入p眉緊蹩,好像做錯了什么事似的。
“我不在乎,都是過去時了?!碧K迅捧著她的臉。
“你真的不在乎?”張喬娜一臉認(rèn)真。
“我真的不在乎?!碧K迅重復(fù)一遍。
“謝謝你。”張喬娜說。
“說什么呢,我們一起感謝丘比特的,是他射出的箭,將我們的心穿在一起?!?p> “你帶我準(zhǔn)備去哪里呢?”張喬娜問。
“我?guī)闳プ现翊澹食堑拿利愢l(xiāng)村?!碧K迅松開張喬娜,牽住她的手,張喬娜就跟他有了。
兩個人叫了一輛快車,司機(jī)是個中年大叔,絡(luò)腮胡子,酷似任達(dá)華,司機(jī)通過后視鏡看到緊緊挨在一起的兩個人,問蘇迅:“兄弟,你們是棗市來的吧?!?p> 蘇迅問:“你怎么知道?”
司機(jī)說:“當(dāng)然知道了,雖然口音差不錯,還是有區(qū)別的,我跑出租,走的地方多,一打耳就能聽出來?!?p> “那你說說我是哪里人?!睆垎棠日f。
“吳越一帶,應(yīng)該是嘉興人?!彼緳C(jī)想都沒想。
“厲害了,你怎么能夠聽出來。”
“說出來怕你們不信,我以前給著名歌星王沁如當(dāng)過司機(jī)?!?p> “對,她就是嘉興人,她家離我家十五公里?!睆垎棠日f。
“那你應(yīng)該見過她吧?!彼緳C(jī)說。
“沒有啦,不過我表哥和她一個胡同長大,表哥說,她打小聲音就好,哭起來都很好聽?!?p> “有那么夸張嘛?!碧K迅和張喬娜面面相覷。
“就是那么夸張,不然人家怎么能夠一唱成名?!睆垎棠仍掍h一轉(zhuǎn):“現(xiàn)在我們?nèi)ツ睦???p> “先去王羲之故居吧。”蘇迅看看手機(jī)地圖。
“哇,太棒了?!睆垎棠群芘d奮。
“我第一次去,小時候很爸爸來沂城賣春聯(lián),回家的路上,經(jīng)過王羲之故居,就這么錯過了?!碧K迅掐指一算,整整十年了。
“那明天去紫竹村?”
“明天一早就去?!?p> 一刻鐘不到,到達(dá)王羲之故居,門票30元,蘇迅牽著張喬娜走進(jìn)園內(nèi),首先看到一大汪黑水,池邊立著一塊石碑:洗硯池,幾只白鵝在水中盡情地鳧水,竹籬笆里也有兩三只白鵝,其中有一只上了年紀(jì),脖頸處的皮耷拉著,像一張餃子皮。往左拐行走數(shù)十步,是歷朝歷代文人豪杰的書法碑廊,蘇迅和張喬娜邊走邊看,張喬娜好像在尋找什么。
“蘇迅,你看。”張喬娜激動地喊道。
“看什么?”蘇迅將頭湊過去。
“我在石碑上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名字,你看,這是張,這是喬,這是娜!”張喬娜指給蘇迅看。
“還真是啊。”蘇迅嘖嘖稱奇。
出了碑廊,有幾塊明清時代的石碑,還有一塊“集柳碑”,當(dāng)年普照禪寺重修,主事和尚妙濟(jì)禪師廣羅柳帖,請仲汝和尚選字造句,撰寫《沂州普照禪寺興造記》的碑文,由名記得工仲汝羲精刻于石上,此碑稱之為“集柳碑”,長安碑林有玄秘塔,所以集柳碑又稱“東柳”,蘇迅在碑文中尋找自己的名字,怎么也找不到。
游覽了一圈,兩人走出故居,對街有一座天主教堂,兩人不約而同地走進(jìn)去,教堂里的光線有點(diǎn)暗,陽光穿過玻璃花窗,照在張喬娜臉上,泛著微紅的光,張喬娜說:“蘇迅,要祈禱嗎?”
“好啊?!碧K迅低下頭,默默禱告。
張喬娜也低下頭,與其說是禱告,不如說是許愿。
兩人禱告完,蘇迅發(fā)現(xiàn)張喬娜有點(diǎn)不開心,“怎么了?”蘇迅問。
“你說愛情能夠長久嗎?”張喬娜問。
“會的?!碧K迅說。
“就沒有意外?”張喬娜說。
“把愛當(dāng)成一種信仰吧,不想想得那么壞?!碧K迅將手搭在張喬娜肩膀上。
“今天晚上我們住一個房間好嗎?我好怕?!睆垎棠惹忧拥氐拖骂^。
“不要怕,我會保護(hù)你的?!?p> “我怕黑你知道嗎,一到晚上,我就特別沒有安全感?!?p> 蘇迅突然開了想吻她的沖動,就就唇湊過去,張喬娜閉上眼睛,等待他的吻,教堂外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隨即走進(jìn)來幾個信徒,蘇迅只好作罷,張喬娜笑一笑:“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說罷,“撲哧”笑出聲。
“哈哈,感覺你在教堂說這句話,真的好違和?!碧K迅看看穹頂?shù)谋娚癫世L。
“走吧。”張喬娜挽著蘇迅,走出教堂。
天慢慢灰了,蘇迅和張喬娜找到一家酒店,兩人登記上身份證,拿著房卡走進(jìn)指定房間,蘇迅一下子躺在床上,仰頭看著吊燈。
“去洗洗吧,一路上風(fēng)塵仆仆的。”張喬娜把蘇迅拉起來。
“好累――”蘇迅伸個懶腰,走進(jìn)沖洗間。
張喬娜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聽著沖洗間傳出的水流聲,像置身于一片有水的山間,不一會兒,蘇迅就洗完了,張喬娜走進(jìn)沖洗間,對蘇迅眨眨眼:“等著我?!本桶巡煌该鞯牟AчT帶上了。
直到天黑了,張喬娜才擦洗完,她換上睡衣,走出沖洗間,頭發(fā)還是濕的,有些自然卷,張喬娜倒在床邊,蜷縮著身子,像一只乖巧的小貓。
蘇迅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說吧?!睆垎棠扔帜媚樛砩喜淞瞬?。
“你為什么會喜歡我?”蘇迅不再看吊燈,看著張喬娜。
“你還記不記得,我走錯了宿舍,把你當(dāng)成‘蘇不吹’?”
“記得?。 ?p> “當(dāng)時我掐了你一把,你很惱怒,當(dāng)時我瞥見你放在床頭譜的曲子,確定你是個音樂天才,對你心生邪念?!?p> “理由這么牽強(qiáng)?!碧K迅不以為然。
“其實(shí),原因主要在于‘蘇不吹’啦,他竟然劈腿,我感覺受到了侮辱你知道嗎?那段時間,我的心情糟糕透了,人也瘦了一圈,我感覺你很可靠,不會做出‘蘇不吹’那種事,不管以后我們什么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忠誠,知道嗎?”
蘇迅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一聲,他的苦惱又來了,難道這輩子和陳雨玹無緣了,他感覺自己在欺騙,欺騙了陳雨玹,也欺騙了張喬娜,如果陳雨玹來了,看到現(xiàn)在的情景,會作何感想呢,如果張喬娜看到他和陳雨玹的聊天記錄,一定會生氣,生很大的氣,對待愛情,女孩子的自私是無法想象的。
“后來,我到你宿舍,你睡著了,我就坐在你床頭,偷偷看著你,我還偷看了你的日記、樂譜、還有你的――”
“還有什么?!”蘇迅感覺后背一涼。
“還有你的聊天記錄。”張喬娜看起無所謂,其實(shí)還是很介懷的。
“和誰的?”蘇迅警惕地看著張喬娜。
“還有誰呢,那個臺灣女孩,陳雨玹。”張喬娜說出“陳雨玹”的時候,故意一字一頓,讓蘇迅聽得清清楚楚。
“你?!”蘇迅推開張喬娜,張喬娜靠著床背,仰著下巴,等候蘇迅發(fā)落。
“你是個小偷,窺探狂!”蘇迅一把抓住張喬娜的手,逼視著她。
“對,我承認(rèn),我偷看了你的東西,我確定你是個癡情的男孩,所以我就追你了,你和那個臺灣女孩是不可能的,那個臺灣女孩也不會過來找你的!”
“你怎么這么確定?”蘇迅反問。
“隔了一條海峽??!”張喬娜斬釘截鐵地說。
“那又怎么樣?有千里之遠(yuǎn)嗎?”蘇迅反問。
“你還對她心存幻想對不對,你還愛著她對不對,你心里根本沒有我對不對!”張喬娜哽咽著說。
“不,我把他忘了,已經(jīng)忘了!”蘇迅情緒激動。
“你后來的聊天記錄里,怎么沒了和她的?”
“我確定選擇你了,為什么還要和她聊,你真是莫名其妙,我愛的是你,是你,滿意了吧!”蘇迅說完這些話,郁結(jié)于胸的塊壘頓時化解了。
“好,很好,我就等你這句話?!睆垎棠扔脛倮叩目跉庹f。
“以后不準(zhǔn)偷看我的東西?!碧K迅平復(fù)一下心情。
張喬娜湊近蘇迅,輕輕地說:“好啦,別生氣啦,你都把她忘了,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好啦,別生氣啦?!?p> “別再提她了?!碧K迅有些累了,他初次領(lǐng)教到女孩子的麻煩和刁鉆。
“有什么小笑話嗎?講地我聽。”溫柔的燈光下,張喬娜側(cè)臥在床邊。
“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碧K迅立刻想起那個被他講了無數(shù)遍的笑話,堪稱笑界經(jīng)典。
“別廢話,快點(diǎn)講吧?!?p> “那我開始講了,講個我爺爺?shù)氖?,說民國時候,兵荒馬亂的,誰還有閑心去寺廟燒香啊,倆和尚斷了財路,眼看要喝西北風(fēng)了,咋辦?偷唄!倆和尚看準(zhǔn)一家老宅子,就爬墻進(jìn)去,正偷著呢,就聽院子里有人走動,倆和尚心眼活泛啊,心想,哎喲媽呀,壞事了,這家主人來了,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呀!可沒處藏,屋子里就那么一張小床,沒轍了,爬床上鉆被窩里藏著吧?可被子太小蓋不嚴(yán)實(shí),竟露出倆和尚的大禿頭?!?p> “不是講你爺爺?shù)氖聠??怎么是倆和尚呢!”張喬娜一臉懵逼。
蘇迅接著講:“其實(shí)呀,在這院子走動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爺爺,我爺爺聽說這家主人在房梁上掛了一條咸魚,看一眼就能瘊死個人,一年不用買鹽,我爺爺是沖這條咸魚來的。我爺爺剛進(jìn)屋,往床上一瞅,拔腿就跑,苦膽都嚇破了……”
張喬娜打一寒顫:“你爺爺遇見鬼了吧?”
蘇迅憋住不笑:“不是,事情是這樣滴,我爺爺被床上那倆和尚的大禿頭嚇著了,他心想,到這兒偷咸魚,不是找死嗎?就見這家主人躺在床上,蓋著被子,沒見人有多大,光兩個d-an-dan就有人頭那么大個,今個算撿了一條命了!”
張喬娜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待她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笑得合不攏嘴、渾身發(fā)顫,她那小拳頭打在蘇迅身上:“討厭討厭討厭你!”
“你說這房間里有攝像頭嗎?”蘇迅環(huán)顧四周。
“有,肯定有,所以你要老實(shí)一點(diǎn),哈哈?!?p> “睡吧?!碧K迅幫張喬娜整理好床。
“你也早睡?!睆垎棠葌?cè)身躺著,凝視著蘇迅。
“晚安?!碧K迅摸摸她的頭。
“安?!睆垎棠汝P(guān)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