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亮,西湖郊外的一處房舍被叢林掩蓋著,一條幽靜的小路通向城里。千葉坐在屋頂之上,等待著即將升起的太陽,地平線處一片金黃,就像那不遠(yuǎn)處就是天啟圣宮。不知道圣主此刻在做什么,他的叛離應(yīng)該會讓她傷心吧,她的處境也會因此變得不利。“唉,不知道在寂靜的晚上,她會不會也同樣的想起我。哼!我算什么,我死了估計(jì)也不會礙到她什么事,把我養(yǎng)大是她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吧?!?p> 樹林之中傳來聲音,千葉站起身感受著對方的氣息。突然,昏暗之中竄出一個(gè)人影,千葉并沒有絲毫在意,輕聲發(fā)話:“你回來了?!?p> 對方站定,是個(gè)女人,一身道袍,“前輩,叔啟子已經(jīng)被我安然送回洛庭。師尊他很感激您,并表示您可以隨時(shí)進(jìn)入洛泉。”
千葉見目的達(dá)成,笑了笑,“很好,你先去休息吧,待我準(zhǔn)備完成,你便帶我進(jìn)入洛泉?!闭f完,扭頭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已經(jīng)升起大半的紅日,嘴角已抑制不住那揚(yáng)起的笑容。
正午用飯時(shí)分,花妍早已乖乖在做桌前等候著,現(xiàn)在都不需要有人進(jìn)門叫她。
千葉走進(jìn)來,阿青大叫起來:“紫玄姐姐回來啦!”說完開心地放下手中的盤子跑向千葉身后。千葉搖搖頭,“臭丫頭,幾天不見我的時(shí)候也沒見你這么開心?!被ㄥ粗矍皫兹说哪伳佂嵬?,她才不管呢,菜一上桌,就自顧自地吃起來。眾人坐下,紫玄盯著花妍看了好一會,轉(zhuǎn)頭問:“前輩,她是何人?!?p> 沒等千葉開口,花妍便質(zhì)問起來:“前輩?你不是說你不是洛庭之人嗎,那這道姑叫你前輩。”
紫玄一聽蹙起眉頭,她雖天天穿著道袍,可長相卻也是閉月羞花,嬌俏可人的,面前的女人敢叫自己道姑,越想越生氣,怒視著花妍?!伴]嘴,你以為你是誰,敢以這樣的口氣對前輩說話。前輩,這人到底是誰,好生蠻橫?!鼻~面對追問,夾在中間,吞吞吐吐地說:“啊,她呀,是那個(gè),人質(zhì),對,人質(zhì)。”
“人質(zhì)?”
“對,是那天追擊之人,被我扣留了。”
“我洛庭光明正大,合作就合作,才不需要什么人質(zhì)?!?p> “我并沒有說要把她交給洛庭?!?p> 花妍此時(shí)心里早已被眼前二人的說辭氣的發(fā)毛:哼!昨夜才說引我前來是要我愛上他,今天我就變成了人質(zhì),果然如母親所說,男人都一個(gè)樣,虧得我昨天還真的有那么一瞬間動心。
紫玄繼續(xù)追問:“那前輩要留這妖女作何打算?!被ㄥ宦牐僖矡o法忍受。
“妖女?你倒是長得冰清玉潔,就是不知道那些老道們看到你這豐腴的身材,還能不能專心潛修。話說你這道袍也太小了吧,都遮不住了,你沒衣服嗎,我借給你呀?!闭f完揪著身上肥大男裝給紫玄看。
千葉輕咳一聲,“那是我的衣服。”
花妍轉(zhuǎn)過頭來對著千葉,“你還有臉說,早就說給本姑娘買衣服去了,衣服呢?”
紫玄此時(shí)被面前者蠻不講理之人氣的面紅耳赤,端起一杯水,朝花妍臉上潑去?;ㄥ磻?yīng)過來,連忙捂臉,睜開眼時(shí),有一只衣袖擋在自己面前。紫玄見到此狀,更加不開心了,“前輩,你也幫著她?!?p> 千葉不好意思再坐在一旁看戲,“好了,都是我的過失,不如吃完飯去城里走走吧,順便也給阿青挑些衣服?!币慌圆桓易髀暟⑶嘟K于有了說話的機(jī)會,“謝謝公子,不過阿青也想要穿漂亮的衣服,阿青不要再穿著男人的衣服。”
“不可以?!鼻~的話里毫無商量的余地,阿青只能嘟著嘴,低下頭繼續(xù)吃飯
眾人行至街上,此時(shí)的花妍倒是像阿青一樣大呼小叫起來,趴在各種柜臺前看著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和新奇玩意。在一個(gè)小攤之前,花妍停下了腳步,呆呆地望著一只竹蜻蜓,千葉跟上來,向攤販買下?;ㄥ种心弥耱唑眩闹杏幸还烧f不出來的疼痛感。
“這是什么?”
千葉笑得宛如春風(fēng)一般讓人暖意洋洋,“這是用竹子編成的蜻蜓?!?p>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千葉看著如孩童般的花妍,此刻擺弄著手中的竹蜻蜓,低頭輕聲自語道:“你何止見過?!?p> 四人走進(jìn)一家店里,店主看見千葉,慌忙放下手中事情,湊上前來:“公子,有何事吩咐小的啊。”
“替我給這位道長重新做件合身的道袍,另外給她找一件適合她身的男人衣服?!鼻~指著阿青說。阿青不開心地撅起小嘴,千葉又追加一句,“要漂亮的?!?p> 花妍見千葉轉(zhuǎn)過頭來,急忙看向他處,心不在焉地玩弄著手中的竹蜻蜓。紫玄和阿青都去測取身體尺寸,千葉拉起花妍的手走向后庭。千葉叫來老板,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老板從里面搬出一個(gè)密封的箱子,箱子材質(zhì)上乘,像是裝著什么寶貝。
千葉親手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件青素紗衣,紗衣外色雖然較淡,卻極為光亮,衣擺如天上的云彩一般?;ㄥ┰谏砩希喴聨缀鯖]有任何重量。老板見到此景驚訝地合不攏嘴,“我從未見過有衣如此,也從未見過有人如此。這衣服材質(zhì)老朽平生從未見過,真是天衣無縫,沒想到就藏于自家后院,哈哈哈。”
千葉看著花妍輕輕地?fù)u動衣擺,霎時(shí)覺得精神恍惚,此時(shí)此刻,恍若回到了天啟圣宮,他還是那個(gè)淚水未干的孩子,伸著手去牽走在前面的水清月。千葉不知不覺地伸出手,花妍看著他如此含情脈脈的眼睛,將手放在他的手上。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fēng)秋畫扇。
千葉偷偷抹去眼角的一滴淚水,拉著花妍走回前面?;ㄥ怀霈F(xiàn),便驚艷了眾人。阿青大叫起來:“花姐姐,你也太好看了,你這衣服跟你真是絕了?!被ㄥ麑擂蔚匦α诵?,自己幾時(shí)倒成了她的姐姐,不過面對如此天真無邪的阿青,花妍還是挺喜歡的。
紫玄來到花妍面前,看著她的衣服,輕輕哼了一聲,嘴中念道:“妖女。”花妍此時(shí)也并不在意,沉浸在自己漂亮的衣服中。
阿青看著別人都能穿漂亮衣服,自己卻只能穿著男人衣服,又撅起嘴,生起悶氣。突然,她抬起頭對著千葉撒嬌地說:“主人,阿青今晚要吃八寶鴨,西湖醋魚,龍井蝦仁,還有鮮栗羹?!鼻~無奈連聲應(yīng)好,“好好好,你跟兩個(gè)姐姐一塊去吧,我在這等著。”阿青此刻方才覺得心滿意足,拉著兩位姐姐走出店門。
花妍一出現(xiàn)在街上,便惹得兩旁路人駐足凝望,如此驚艷絕倫之人真是世間絕無僅有。
剛走出沒幾步,迎面過來一位穿著華貴的公子,身后跟著七八仆從。看到花妍,公子竟停下步履,站在原地注視著這天人之姿。兩旁路人見到此人也都紛紛散去,仿佛見到瘟疫一般。
“姑娘可否賞臉,讓在下請姑娘喝一杯新出的香茶?!?p> 花妍只看一眼說話之人,便不想再多說什么,只得委婉拒絕,“多謝美意,只是小女身旁還有兩位同伴,多有不便,請公子海涵?!?p> 公子駐足良久,眼前之人著實(shí)將他迷得神魂顛倒,此生若是不得此女,真是枉活一世。
“姑娘不知,這杭州城我說一,怕是沒敢說二話。姑娘的同伴在下自會安排去處,姑娘請吧。”
紫玄此時(shí)看著眼前二人,這男的分明就是一個(gè)登徒浪子,跟這妖女倒是絕配,便站在身后默不作聲。
阿青見花妍不好脫身,便上前抓住花妍的手,“姐姐,我們快去買吃的吧,不然一會主人追上來,怕是要責(zé)問了。”
花妍見此時(shí)機(jī),微笑著對阿青點(diǎn)點(diǎn)頭,便要離去。
身后的公子見狀,面目變得猙獰,一把抓住即將離去的花妍,呵斥著仆從推開阿青?;ㄥ贿@無禮之人雙臂緊緊勒住,在千葉之前,從未有男人身體靠得如此之近,花容失色,“你,你要做什么,快放開我?!?p> 此時(shí)花妍神力全無,如人間弱女子一般,根本無力掙脫。
那人聞著花妍的體香,真是絕美絕倫,他將臉湊近懷中緊抱的花妍,“美人,你可真是只應(yīng)天上有,相遇即是緣分,你注定是我的了?!闭f完便要伸嘴去親,紫玄待在原地看著發(fā)生的一切,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這妖女先前如此蠻橫,不如先讓她受一番羞辱。
眼見事成之時(shí),那男人頓時(shí)感覺腦后冰涼,疼痛感瞬間傳遍整個(gè)大腦,只能放開仍在懷中掙扎的花妍。
千葉冷冷地看著眾人,手中緊捏著男人的腦袋,手臂輕輕用力,便將整個(gè)人提起。那人痛苦地喊叫著,仆從見狀,上前圍住千葉。千葉此時(shí)目光陰冷,臉上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花妍也大吃一驚,記憶中大戰(zhàn)之時(shí),千葉也從未有如此嚴(yán)峻的神情。
千葉手中力量不斷加大,此時(shí)被提起之人,早已七巧流血,只見他大喝一聲,手中之人腦漿迸裂,頭骨被捏成碎渣。一旁的仆從見到此時(shí)情景,失魂落魄,如見鬼一般四下逃竄。
阿青早已被千葉嚇得站在原地,如失了魂一般?;ㄥ姶?,走過來扶著阿青轉(zhuǎn)過身去。千葉將手中鮮血在死人的身上擦拭干凈,依舊毫無暖氣的口氣說:“你們回去吧,我去給阿青買吃的。”
三人順著小路走回住處,路上阿青不斷地惡心嘔吐。花妍扶著阿青,紫玄跟在后面,她也被發(fā)作的千葉嚇得一時(shí)怔住。她記憶中的前輩,溫文爾雅,永遠(yuǎn)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永遠(yuǎn)冷靜得像一面鏡子??蓜偛诺那~卻如同殺人不眨眼惡魔一般,難道只是為了這妖女?她到底是誰,為什么前輩看她的目光跟看自己的總是不一樣,為了她竟然能大失心性。紫玄的心中不知不覺生出一絲恨意,絕對不能讓眼前的妖女奪走心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