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信息量太大
她以為他不喝酒,能保持清醒照顧她,她才點了酒。沒想到她沒醉死,吃了燜羊舌的他卻醉死了。她總不能留他在人家店里丟人現(xiàn)眼吧。
魏子規(guī)想到他們一夜未歸,不知府里的人急成什么模樣,他下床要拾衣服,想先回去再說。
珍珠見了,跳下床和他爭搶外衣:“先給我穿。”
魏子規(guī)覺得她不可理喻,他沉聲道:“這是我的衣服?!?p> 她當然知道這是他的衣服,她又沒盲,珍珠道:“你吐了我一身,我只能換了你的衣服出去讓店小二天亮后給我買身男裝回來,我還要出去拿衣服的?!?p> 魏子規(guī)用力扯:“我去幫你拿?!?p> 珍珠也不放手,拔河般又扯了回來:“昨夜那店小二看到我穿著這身衣服出去,你要是又穿這身幫我去拿衣服,他會怎么想。少爺你不是把禮義廉恥掛嘴上么,現(xiàn)在就是驗證你人品的時刻了,你難道想讓人誤會我和你還沒有成親就那個那個了么。”
魏子規(guī)瞪她。
珍珠道:“你瞪什么瞪,你是想告訴我你眼睛比我大是么。像你這樣情緒管理能力這么差的,臉蛋再怎么好也會降低整體分值,就應(yīng)該重新改造?!?p> 珍珠抬腳要踢他。
魏子規(guī)躲過。
珍珠失了重心,眼看就要撞桌子上。
魏子規(guī)伸手摟住她的腰轉(zhuǎn)了一圈避開了桌角,卻摔到了地上,她壓在他身上,他給她做了肉墊。
房門開了——
魏子規(guī)反應(yīng)極快,抱著她又轉(zhuǎn)了一圈,扯過床上的被子將她蓋住,一絲春光都未漏。珍珠這個角度,視線有些受阻,她艱難的扭過脖子,勉強的看到門口的好幾雙靴子。
為首的人估計覺得眼前撞破的一幕有礙風(fēng)化,以袖遮了眼,扯著公鴨嗓道:“讓他們簡單收拾一下,帶走?!?p> 珍珠心想著不是吧,未遂都要抓。
魏子規(guī)和珍珠被帶上了馬車。
珍珠打量著同車的人,抱著魏子規(guī)的手往他那縮,想著馬車去到鬧市,是不是該跳個車呼個救什么的,可是這個時辰,街上鬼影都沒,叫好像沒用。
珍珠小聲的重申了一遍清白:“我昨夜要是把你就地正法,抓我也算是罪有應(yīng)得,可我真的是無辜的?!?p> 魏子規(guī)琢磨著這些人雖做便衣的打扮,但腳上穿的卻是官靴,且他們對面的人手上的扳指像是宮中之物,聽聲音像是太監(jiān),他小聲道:“胡說八道什么,這些可能是宮里的人?!?p> 珍珠道:“宮里的人抓我們干什么?宮里缺宮女也該走流程吧?!?p> 魏子規(guī)安撫她道:“有我在,沒事的。”
一句話倒是令珍珠七上八下跳得厲害的心定下來了。
他們兩進了宮,被帶進了一間大殿里。
珍珠偷偷抬眸,上次聽護國寺的方丈誦經(jīng)時她有近距離的見過太后,魏子規(guī)小聲提醒道:“下跪?!?p> 珍珠反應(yīng)過來,趕緊下跪,她之前學(xué)過覲見太后的禮數(shù)又用上了。
身后傳來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太后道:“皇帝來得倒快,你擔(dān)心什么,害怕哀家吃了他們么?!?p> “朕決定的事太后何必要為難小輩?!?p> 珍珠聽這聲音實在是熟悉,她視線又忍不住往上走,從繡了龍的靴子到黃橙橙的龍袍再到那張熟悉的臉,高先生。
太后道:“哀家不過是想見見親孫罷了?!?p> 太后瞇著眼,瞧著他們的裝扮,尤其珍珠,頭發(fā)都沒梳,穿的還是不合身的男裝。隨即用那種普通人看T臺走秀,難以捕捉到設(shè)計師想傳遞的潮流審美那種眼光看他們:“現(xiàn)在宮外的人都喜歡做這樣的打扮么?”
抓他們的總管太監(jiān)隨即上前稟報:“太后,是在城東的醉興客棧找到他們兩的?!?p> 大晉國君高邦的臉色霎那就不好了。
珍珠心想著她不過是吃了兩口豆腐,現(xiàn)在搞得人人都覺得她是蜘蛛精把魏子規(guī)連皮帶骨都吞了,她是不是該補一句他們是清白的。
高邦道:“太后,這事與他們無關(guān),讓這兩個孩子回去吧。”
太后屏退了殿內(nèi)的宮娥太監(jiān),徐徐道:“怎么不關(guān)?她是你和月娘的孩子。你當初為了她們母女,列祖列宗不要了,江山社稷不要了,母后也不要了,一心只想著退位與她們母女去做一介平民百姓。如今又是為了她們,你要廢后,哀家勸你不聽,只能讓這孩子來勸?!?p> 高邦眼中殺意盡顯,咬牙切齒的道:“皇后都做過些什么,太后清楚。這一樁樁一件件晉京府里她那心腹全招了。當初若不是她收買了船家下毒鑿穿了船底偽裝成意外,月娘就不會死,朕也不會和自己骨肉分離。她意外得知朕的女兒沒死,就買兇殺人,這孩子能逃過一劫是她命大。光是謀害皇嗣皇后就該千刀萬剮,如此蛇蝎婦人怎么能母儀天下?!?p> “你當哀家勸你是為了皇后么,哀家是為了你好。自你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勤勉政事,朝野皆夸你是難得的明君。你可以不喜歡皇后,可以厭棄她,可以將她打入冷宮,可你不能廢了她。民間尚有糟糠之妻不下堂一說,你若是廢后,朝臣會怎么議論你,外頭的百姓會怎么議論你。”太后眼泛淚光,顫抖著手指著珍珠道:“他們會怎么議論這個孩子,你想過么?她可是你和月娘唯一的孩子?!?p> 高邦低頭看著珍珠,珍珠只覺得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量太大,她有點懵。高先生是皇帝,她爹是高先生,所以皇帝是她爹?
太后拿起帕子拭去眼淚,母子多年的心結(jié)索性今日都說開吧:“當初是哀家裝病留住了你,你才沒能及時趕去渡頭。你怨恨皇后,是不是也怨恨哀家?”
冷峻的面龐將情緒盡收,再看不出喜怒,高邦低頭道:“太后也是受了皇后的挑唆?!?p> 太后道:“當年皇后對哀家說月娘是個明事理的人,只要曉以大義,她會以大晉的百姓為重,勸皇上打消退位的念頭,哀家這才拖住了你。哀家也覺得對不住月娘,可是逝者已矣,你就算廢了皇后,月娘也活不過來了。”
高邦不語,殿內(nèi)沉重的氣氛壓得珍珠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