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漆黑,連支點燃的蠟燭都沒有,出于對黑暗的恐懼,白玄月心里不免有些打退堂鼓。
再回頭想同仙童商量商量,能否一同進去,卻發(fā)現身后空無一人,哪還有仙童的身影?
白玄月突然有點后悔沒有將赤天小飛虎帶來了,但現下無法,只好壯著膽子走進去。
“師父?”
四周空寂,無人回應。
白玄月剛踏進去一小步,漆黑的房間里陡然一亮,中堂的木桌上正側身斜坐著一名凸凹有致的少女。
女孩如瀑布的黑發(fā)散落在腰間,遮住了她的臉。
白玄月一愣。
難道國師就是這個女孩?
未免也太年輕了吧,和自己想象中的中年大叔或者婦人老嫗完全對不上號。
“師父?”
白玄月再次試探地問出聲,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估計是國師沒錯了,像他們那種位高權重的人,都不太喜歡把別人放在眼里,四處端著架子。
“弟子白玄月,拜見……”白玄月正要下跪行禮。
卻見少女縱身一躍,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聲音清越:“師父已經離開了?!?p> 白玄月彎腰的動作一將,抬起頭,正好對上一雙黃燦燦的眼眸。
千瓊傲慢的臉上,揚著笑:“我是你師姐,我們見過面的。”
白玄月仔細一想,確實是見過面,那日的明尚殿,就連皇上都對她格外客氣。
雖然,那天就詫異她的黃色瞳孔,但想來這里是修仙世界,想必這種怪異的瞳色也是正常的,就像今日堵在宮門口的那個和尚,就是紅色瞳孔。
虛驚一場后,白玄月微微福身:“師姐好,請問師父身在何處,師妹有要事與師父相商!”
“師父已經休息了,小師妹今日怕是見不著了師父了。
不過……小師妹可以完成任務后,再來向師父請命。”
一張紅色的燙金請?zhí)?,從千瓊手中飛出,不偏不倚的插入了白玄月的衣襟中。
白玄月被突如其來的沖擊,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從懷中抽出燙金請?zhí)?,好奇地打開一看,請柬中并無一字:“這是什么?”
“師父讓小師妹將此帖,送往郎清客棧,交給雷云峰掌門雷遲!此貼上的內容也只有雷遲可見?!鼻Л偯鼽S的眸子帶著戲謔的笑意。
“哈?給雷云峰的掌門?”
白玄月一個哆嗦,帖子沒拿穩(wěn),遽然從手中滑落,苦哈哈地繃著臉,“師姐,能換個人去嗎?”
自己剛得罪了雷云峰,躲著他還來不及,結果現在卻要自己送上門去,豈不是送肉上砧板?
白玄月愁眉苦臉道:“師姐,我和那雷云峰有過節(jié),你能不能代我走這一趟?”
似是怕千瓊不肯答應,隨即,信誓旦旦的開口:“只要師姐幫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后什么都聽師姐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白玄月態(tài)度殷勤,就差去抱千瓊的大腿。
“你今日與雷云峰掌門之女的事,師父已經聽說了,特意讓你給雷云峰掌門送貼,賠禮致歉!”千瓊左右佛袖,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塵,邁著步子朝白玄月走近。
腳步卻極輕,踩在大理石上沒有一絲聲音,如果不是因為她身后有影子,估計白玄月都以為她是女鬼了。
“這件事,只有你去做,別想著耍什么花樣,誰都代替不了你!”
千瓊的話字字珠璣,像催命符一樣敲打在白玄月的心上。
“為何?”白玄月面色微變,目光中染上一絲疑惑。
“放心吧,師父不會舍得讓你去送死的?!鼻Л倱芘l(fā)絲,眼眸斜挑地看向白玄月,神色冷然孤傲,“對了,記得在初七之前回來?!?p> 初七……
這已經是白玄月第二次聽見,讓她初七回來了,初七倒底是什么?
皇上的生誕是在立冬,距離初七還有一段日子。
白玄月:“初七有什么特別的嗎?”
千瓊轉過身,回眸那一霎,目光暗沉:“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白玄月見千瓊不愿多說,態(tài)度也不算好,便也懶得自討沒趣,從地上撿過燙金貼便塞入衣袖之中,與千瓊行過禮后,便離開了偏殿。
黑暗中,一只黑貓?zhí)狭舜芭_,望著白玄月的背影,嘴角上揚一抹滲人的笑:“白玄月,別怪我沒提醒你,從你拜師那一刻起,已是墜入深淵,與魔鬼共處?!?p> 白玄月順著來時的蜿蜒小路走,悶頭踏在鵝暖石上。
看來她還得想個辦法,和她這個師姐搞好關系。
在大宅門外,白玄月看見了掌燈的金童,與來時一樣,金童在前,她緊跟其后,片刻功夫就到了她的星月殿。
赤天小飛虎見她來,舉著小爪子就往白玄月身上撲……
翌日。
鳥語花香,又是美好的一天。
但白玄月的心情卻不大好。
黃鶯在星月殿含情脈脈地送走一人一獸,這才抄著小路鉆進了竹林中。
“笨女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赤天小飛虎用翅膀飛在前頭。
一對白色的翅膀撲棱撲棱的扇著,中間夾著豬一般的身軀,居然也一點都不顯得吃力。
“帶你去月上酒樓吃大蝦魚!”白玄月訕訕地摸著鼻子。
“我聽說御膳房里面,也有很多好吃的,要不我們去那里吃吧?!背嗵煨★w虎眼前一亮,皇帝吃的東西,一定要嘗一嘗才行,才能不枉費來這世界走一遭。
“你不是才剛剛吃過黃鶯給你做的燒雞嗎?”
赤天小飛虎不滿地回頭,盯著白玄月:“哼,一大半雞都是被你給吃了!雞腿也被你給吃了!”
“呃……我覺得以我們兩世的交情,不用區(qū)分彼此!”
踩過層層玉石臺階,白玄月這才發(fā)現面前擋著一個人,戴著紗帽站在石階上,似乎是在等她。
“白姑娘,皇上請你去亭子一敘?!?p> 白玄月朝姜洪身側看過去,百步遠的竹林中,正坐著一襲黑色玄衣的男子,男子正朝她招手,亭子的陰影恰好落在他的臉上,倒是看不出神色。
白玄月點頭,朝姜洪一笑而過,踩著枯黃的竹葉,竹葉中還夾著稀碎的泥土,粘在她白色的鞋底上。
姜洪則跟在她身后不遠,保持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