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好像又忘了……我要嫁給誰了?!毙∑獾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小柒,你怎么又忘了?”婦人嗔怪的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對不起,娘……”
小柒的聲音中摻雜著哭腔,她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會惹娘生氣。
“哎……其實這也不怪你!”
婦人輕嘆了一口氣,用手掌慈愛的摸了摸小柒的頭,忽然,目光惡毒的盯著小柒身后,卻又似在盯著小柒,“都怪那只大老虎將你從山崖上給逼了下去,可憐了我的兒……”
這些小柒早前幾天便聽娘提起過,自己在城中開了一間藥鋪,生意火爆,只是那日,藥鋪中缺了一味藥材,店里人手不足,她只好只身一人去山中采藥,卻不想在山中遇見了大老虎,被追到絕路時,她跳了山崖。
醒來后,她便渾渾噩噩,經(jīng)常忘記一些事情,卻又并非是失憶,藥鋪里的大夫只是模模糊糊的確診為受了驚嚇,具體如何,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娘,你也莫要傷心了,女兒這不是還記得你嗎?”小柒喝完藥,將空碗放回了桌子上。
門開了。
丫鬟珠環(huán)又送了一碗冒著黑泡的湯藥過來,順手帶走了小柒放在桌子上的空碗,然后退了出去,掩上門。
整個過程都是無聲無息,似乎是怕吵到了母女二人的談話。
小柒怕提及未婚夫又會惹娘不高興,隨即轉(zhuǎn)了話題。
“娘,那只大老虎要怎么處理?”小柒問。
“當(dāng)然是殺了吃肉啦,山里的野獸就是喜歡出來害人,聽說,山下的那幾個村子還有人被老虎咬斷了一只腿,可嚇人了!”
婦人面色浮現(xiàn)一抹驚恐之色,仿佛是她自己親眼看見過似的。
夫人繼續(xù)開口解釋:“到時候,他們會宴請這城中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我們家自然也會應(yīng)邀前去。”
小柒木訥的點點頭。
對著鏡子認(rèn)真的端詳自己,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半瞇一笑,彎如月牙,美的似畫,黑色的眸光中卻黯然無光。
小柒摸上她自己的臉,這是一張絕美的臉,一張能讓男人神魂顛倒的面孔,可是,這張臉上卻沒有半絲生氣,只有死氣沉沉的呆板。
她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小柒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
“娘,我想出去走走!”小柒開口。
“小柒,大夫說了,你的傷才剛好,不適宜出門,最好在家里再歇一段時間。”
婦人神色關(guān)切的看著小柒。
小柒,知道娘親是擔(dān)心她,心下一軟,便也不做聲了。
“梳好了,我家小柒真是傾國傾城,你看看這兩支珠花你更喜歡哪一個?”婦人看了一眼鏡子中乖巧的人,由衷地贊嘆不已,說著邊從一個精致的木盒中取出兩只珠簪,滿臉笑意地舉在小柒眼前問。
小柒呆滯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擠出了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小柒都喜歡,娘覺得哪支好看,便給女兒戴哪一支吧?!?p> 鏡子中的她,笑的十分瘆人,就像一支硬邦邦的木頭。
小柒想的出神,她好像連笑容都不會。
“好了,小柒,娘先去給你準(zhǔn)備大婚的喜服,你自己要乖乖的呆在家里,不要到處亂跑哦!”婦人眉開眼笑地將剩下的那支珠簪放回木盒,起身叮囑了小柒兩句,便離開了閨房。
小柒對著鏡子,左右擺弄,頭上的紅色珠花也隨著擺頭的幅度而輕輕蕩漾。
如火如荼的紅色,就像是死亡宣告……
小柒身上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戾氣,抓上發(fā)髻上的珠簪,就往地上砸去!
清脆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紅色的珍珠濺了一地,最終散落在地上的各個角落。
珠簪掉落的聲響驚動了門外的人。
“柒姑娘,怎么了?”一名丫鬟推門而入,望著散落了滿地的珍珠,眉頭一皺。
小柒身上的戾氣驟然減去,恢復(fù)了平常的木訥:“我……我不小心把娘的珠簪給弄壞了……”
丫鬟愣了一下,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隨即笑道:“這些都是柒姑娘的東西,柒姑娘想如何處置,那便如何處置就是?!?p> 丫鬟語氣如常,沒有恭敬,也沒有不恭敬,似乎一切如常,但平常中又透著一絲詭異。
“我想出去走走?!毙∑獯魷乜粗T外。
丫鬟嫣然一笑:“夫人吩咐了,只要小姐不出府,哪里都是可以去的?!?p> 小柒點頭,抬腳準(zhǔn)備往門外走,卻被丫鬟攔住了腳步。
“小姐的珠簪沒有帶上,奴婢好像看見抽屜里還有一個珠簪,小姐先請坐,奴婢為你戴上?!?p> 丫鬟嫻熟的從梳妝臺中取出了那個精致的木盒,里面正孤零零的擺放著一支紅色的珠釵,這支珠釵比原先那支更紅更艷。
小柒也沒有拒絕,依舊溫順的坐回梳妝臺前,任由丫鬟將那支透著詭芒的紅色珠釵插入她的發(fā)髻。
“小姐,好了呢!”丫鬟露出了一個舒心的笑容,“小姐,真美!”
小柒茫然的神色漸漸淡去,眼眸中的光線逐漸匯聚,嘴角挑了一個傲慢的笑容:“是啊,這張臉連我自己都喜歡呢!”
小柒盯著自己一身素衣,頗為不滿的搖搖頭,隨即,仿佛想到了什么,語氣強硬的問:“玉奴,本小姐的那套金絲玉帛的百鳥朝鳳服呢?”
“咦?那套衣服?”玉奴不解的抬著頭,欲言又止,“那套衣服……前兩天小姐不是嫌棄太艷了嗎,然后讓奴婢給……”
“本小姐什么時候說過不喜歡了?本小姐看是你這狗奴才陽奉陰違把衣服給拿去賣銀子了吧?”小柒黑眸中一片陰霾。
“小姐,奴婢萬萬不敢?。 庇衽@慌失措的跪倒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情緒。
小柒伸出兩根纖長如嫩芽的手指,捏著玉奴的下巴,露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笑:“你若是缺銀子了,可以和本小姐講啊,我們月府還能給不起你幾百兩銀子嗎?
但我那套衣服可不是單單是只有銀子才能買得到的,還需要三位活人的鮮血才能制成,你說衣服丟了,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