漻苓遠走的神思被喚回來,立刻說到:“不出陛下所料,如今右相和將軍不出兩日便會回京了?!?p> 珹玭點頭,灰色陰翳的眼中寒冰一片:“如此甚好,讓他們注意點,帶回來的都得是活人。”
沉吟片刻,她又問:“對了,妘宏益可還安分?”
這幾日京城誰不知定公侯的次子妘宏益不知所蹤,定公侯幾乎派人將整個鴻鳶都要翻了個便,就是尋不到人,任人想破腦袋也絕對想不到,妘宏益會在珹玭手上!
“陛下放心,他安分著呢?!睗x苓答到。
妘宏益可不是什么失蹤,從頭到尾不過是他們布的一個局,他們抓了妘宏益,脅迫妘宏益寫下那份出逃家書,半真半假的說出鄌洲一事,逼迫定公侯派人刺殺右相與將軍,而右相與驍冀將軍早已設好埋伏,就等著定公侯的人呢!
“好生守著朕的好舅舅,萬不可讓他出一絲一毫的差池,不然,你們便提頭來見?!?p> “謹遵陛下圣旨?!睗x苓低眉順從,“對了,我們派去盯梢明邗莊主的人被發(fā)現(xiàn)了?!?p> 珹玭從來不是一個會親信他人的人,即使郤頔澂挑明了說一定會幫她,但她還是心有疑慮,所以便派了人監(jiān)視郤頔澂。
聽到自己派出去的人被發(fā)現(xiàn)了珹玭并沒有多驚訝,因為她本來就沒報多大希望,“發(fā)現(xiàn)了就算了,明邗莊主那邊不必派人盯著了,我們的人手怕是沒人能夠躲過他的耳目。”
漻苓自然知道這一點,“好。那奴婢便不讓人去了?!?p> “嗯?!爆A玭手撐著額頭,眉間微折,神色若有所思。
見珹玭自己陷入了沉思漻苓便告禮退了出去。
珹玭皺著眉,看著案側(cè)堆積成山的奏折總覺著心有不安,事情似乎過于順利了,妘宏益已經(jīng)在自己手中,妘軒棋那邊也已經(jīng)讓顏羽準備好了,可怎么還感覺漏了些什么呢?
“妘家……妘家……定公侯……”珹玭眉頭越蹙越緊,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覺得漏算了東西。
突然,一道靈光閃現(xiàn),珹玭豁朗開朗,立刻起身喚道:“漻苓,即刻讓人死盯著定公侯府與出城四道,萬莫讓定公侯傳信到太后那里去,還有,去召左相和禮部尚書郎進宮,朕有要務相商!”
太后遠走皇寺,險些讓她給漏了定公侯府還有這么大一個靠山,若是讓定公侯傳信于太后,讓太后回朝,那她扳倒定公侯的計劃就得告一段落了。
至于她為何要左相與禮部尚書進宮,那當然為了走好最后一步棋了,倒賣官員販賣鹽鐵和狎妓這幾個罪名還不足以扳倒定公侯這棵大樹,她可不想只是讓定公侯一黨只是元氣大傷而已。
一直守在門外的漻苓突然聽到珹玭的吩咐立馬走進屋應到:“遵旨?!?p> “你快去?!?p> “是?!?p> 漻苓立刻告退,匆匆吩咐下去,珹玭目送漻苓遠去的身影,嘴角掛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反觀宮外郤頔澂這幾日卻過得悠然至極。
此時他正待在邰憺昀名下的風月場——紅袖招內(nèi)。
此時雖風雨大作,但紅袖招內(nèi)卻依舊人聲鼎沸,即使是晌午生意也好得和晚上一般。
“怎么樣?我這紅袖招的美人漂亮吧?我看你這幾日一直待在這,不會是被哪位美人迷了眼吧?”邰憺昀一身錦繡衣裳,手上紙扇輕搖,一點兒也沒個正行。
頔澂并未搭理他,而是望著樓下大廳臺上正翩翩起舞的女子,“那人你從哪找來的?”
正在大廳跳舞的女子白紗加身,眉目卻極盡嫵媚,眼神挑逗勾人,一個抬手,一個轉(zhuǎn)動,令人血脈僨張的完美身軀在白紗下若隱若現(xiàn)。
邰憺昀聞言趴在窗上看著那女子,不自覺竟看得入迷了。
頔澂瞧著他的模樣,再度瞥了一眼跳舞的女子,眼神微寒。
跳舞的女子似有所覺,滿是風情魅惑的眼睛輕飄飄的往這邊一掃,隨即紅唇輕勾,笑意挑逗。
“尤物啊尤物!”邰憺昀嘖嘖發(fā)嘆,“此等美人當真是世間尤物,千金難求??!”
“你莫要與我說你看不出她身上的怪異。”頔澂道。
邰憺昀無所謂一笑,“我這紅袖招是個江湖小坊,來的人各有所求,這姑娘不就會點媚術(shù)嗎?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是嗎?”頔澂起身,站在窗邊,“帝王死侍,三十人為女子,專修媚術(shù),潛于大臣家中或是青樓酒館,我在你這待了七日,這女子一直在那跳舞,一曲必便走人,絕不接客,可就在前日,她將定公侯府的小侯爺迎進了房,你說巧不巧?”
他讓邰憺昀將妘軒棋引入自己的風月場,好借機將妘軒棋狎妓的事情鬧大,可是妘軒棋一入紅袖招,這一直不接客的舞娘立馬就接客了,他郤頔澂可不信世上有這般巧合的事情,若他沒猜錯,這舞娘就是現(xiàn)在帝王死侍中專修媚術(shù)三十人中一人。
邰憺昀神色驀然沉重下來:“你的意思是說女帝的人混進來了?”
頔澂指尖輕扣窗桕,“八九不離十了,妘軒棋的事你我現(xiàn)在都莫要插手,女帝出動死侍怕不會讓這件事簡單起來。”
邰憺昀思索:“不簡單?難不成她還想弄出人命不成?”
若問什么事最復雜,不就是沾了人命的東西嗎?女帝想把妘軒棋狎妓的事鬧大,最簡單的方法不就是害了人命?最好死的人還要與朝中之人有關聯(lián),如此便可一舉兩得。
頔澂并沒有否定邰憺昀的說法,只是道:“這紅袖招怕是不能長存,你要做好打算?!?p> 邰憺昀一下子就被氣笑了,“你們這些官家人還真是好,算計個人還得禍害我的生意,讓我不得安生!”
頔澂眼眸微垂,只說到:“你一切小心為上,至于損失,你如實算計好,直接去明邗莊拿?!?p> “哼!”邰憺昀冷哼,“可大方的你??!有本事兒你讓女帝從國庫里賠償給我,你在這替她賠算什么理兒?”
“桓知!”頔澂聲音陡然加重,“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邰憺昀神色微變,不復先前般冷諷,“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無礙?!鳖E澂搖頭,看著舞娘隨著一個身材單薄男子離開,“你不必擔心我,一切我自有算計?!?p> 邰憺昀嘴張了張,最后只化成一聲嘆息和一個字:“好?!?p> “這幾日你都好生注意著,據(jù)我的情報有等人快回來了,你這里應該也安定不了多久,你定要小心點,莫要讓女帝順藤摸瓜到你身上,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了?!?p> “我哪用得著你擔心,你還是好好擔心你自己吧。”
“嗯,好?!鳖E澂點頭,“至于你姑姑,我這邊已有一些消息了,若查到了她身在何處我會告訴你的?!?p> 邰憺昀微愣,隨即苦笑:“你何苦來趟這渾水!”
他姑姑在她四歲時就離開他了,所有他對自己姑姑的影響不是很深,腦袋里只剩一個模糊的影子,他雖有心阻止姑姑的復國計劃,可奈何一直苦尋不到姑姑蹤跡!
頔澂看著他微微一笑,“你與我是摯友,理當如此?!?p> 邰憺昀手緊緊攥著紙扇,“是我拖累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