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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馬亂來種田

第124章 縮水

兵荒馬亂來種田 天工杳杳 2412 2020-05-16 13:33:00

  柳家人拿出錢串,數(shù)出一些,準備買上半斤板油,實際熬油也熬不了多少,當真只能算打打牙祭。

  剩下都買肉,省著吃總可以吃兩頓了。

  柳全攜了裝錢的荷包,左近一看,問價買肉的鄉(xiāng)人只剩下三五個,且并無相熟的里鄰,便大方走近了肉案,“半斤豬肪,余者皆買肉。”

  恁屠夫抬起頭,看著摸錢的柳全拎出一串錢來,呵呵一笑,“使得,今日個豬恁般肥壯,止得幾斤豬肪,好一身肥膘,皆長在肉上?!?p>  說著,拿了割肉的尖刀朝三五條掛起的豬肉上比劃,“后腿、前胛,個兩塊皆一個價;肋下肉厚,若買則多時可便宜算;恁腹間最肥美,卻貴價些,恁要割那一處?”屠戶的態(tài)度殷勤,柳全也認真看起肉來。

  柳氏在旁挑了挑,才扯著柳全暗指了一指,示意就買那肋下偏瘦的五花肉。

  到底,他們的愛好“偏瘦”。雖這地方正經(jīng)農(nóng)家養(yǎng)的豬都長不到甚肥重,腹間大五花肉也沒有特別厚的肥膘,但柳氏一聽價格略貴,就選擇了一樣肥瘦相間的肋條肉。

  “止這些錢,切半斤板油,還割幾兩肉?”柳全指著芳娘相中的那一塊。

  “個肉,元是一百六十六錢一斤,饒恁一錢……”那屠夫拿尖刀在肉案上劃了半天道道,抬頭笑說,“亦合半斤。”

  柳全點點頭,表示同意。

  于是先切了油膘再割肉,各稱了重量,竟不差多少。

  屠夫?qū)⑷忾g割一個窟窿用兩根草繩一穿,便可拎著就走,比塑料袋方便。

  待要結賬,恁屠戶拿起錢串清點,正數(shù)時,忽道,“阿兄,錢數(shù)目不合耶?!?p>  “怎生不合?”芳娘亦在一旁看著屠夫數(shù)錢。這錢幣,她家早數(shù)過兩三遍了,數(shù)目不可能不對。

  “個錢,”屠夫?qū)㈠X串一散攤在肉案上,從中數(shù)出一把來,“咱處叫錯錢,比恁尋常安平錢輕上幾許,元比不得一錢,合三當一。”

  屠夫不緊不慢說出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叫柳家人完全傻眼……

  剩下半天時間,他們也無心去大胥里舂麥了,芳娘著急趕回家數(shù)錢,柳全又不放心叫母女二人自走那么遠的路。

  于是一家三口急匆匆趕路,回去倒比清晨來時還快些。

  今日他們出門時,包袱里背著大海螺,車上就推著兩只籮筐,里頭各有一點墊底的芝麻小麥,還裝著空缸甕。

  那“一天一次的機會”,只是柳全取了一些菽豆出來而已。

  如今回家天色還沒到傍晚,芳娘不等坐下歇歇氣,立時便將空間里頭裝錢的大塑料箱子取了出來。

  一家人清點到點燈,才分出了本地通行的“安平錢”,和一堆花里胡哨的各色其他錢幣。

  他家前一遭賣繭所得,尚余三十八貫零八百余枚錢幣,竟有將近四分之一的不是安平錢。

  其中被屠戶稱為“錯錢”的,是兩種比“安平錢”略小一圈而輕薄的錢幣,一種印有模仿安平錢幣的篆書,一種壓根不鑄字。

  另還有兩三種錢幣,重量、大小、紋樣都不同,柳全與芳娘也說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正常的錢幣。

  在過去,他們一家人使用錢幣的機會少而又少,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以實物作為交換媒介。

  就像在現(xiàn)代社會也有假幣一樣,不是天天摸錢經(jīng)常點數(shù)的人,驟然一下遇到仿造的錢幣很可能就會錯認。

  但是在這里,大靖朝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假幣”,像屠戶所言的錯幣更多指的是私人鑄幣。

  它們在民間,竟能夠與過去的官方鑄幣一樣流通。

  之前柳奕已經(jīng)知曉,這個朝代的百姓普遍使用的大多還是前朝鑄幣,因為朝廷本身沒有發(fā)行過官方貨幣。

  流通的貨幣不足,總歸又不能沒有錢幣,這就造成了私家富戶,只要有那個能力,想造錢幣就敢開爐坊私鑄。

  甚至,私人鑄幣,都不算違法犯罪……

  最后算來,連上柳奕的一百錢,她家的一季蠶繭收入,瞬間便縮水到只有二十九貫多不足三十貫。

  在九貫多的“雜幣”里,那兩種所謂的“錯錢”就有將近七貫,實際只能當正常的兩貫錢。

  余下兩千多枚其他錢幣,他們還不知道具體能值幾個安平錢。

  也就是說,當時她家賣出應作五萬四千錢的干燥蠶繭,實際到手的收入,只有三萬,和一輛八成新的雞公車,加上那段半殘次布料。

  竟然被對方坑了至少三成。

  而且現(xiàn)今的錢幣益發(fā)地不值錢了。

  按當時的三十六石糧食,如若放在現(xiàn)在,實價應值五萬八千錢。

  到目前為止,做這一筆“生意”,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們一家已凈虧了至少十一石糧食。

  折合成錢幣,則越虧越多……

  在這個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時代,要還是過去的柳家人,一個月虧損一兩萬錢,幾個月的口糧,怕是會把全家人逼上絕路。

  算完賬目,柳全便沉默不語,只坐在地上,一個一個又將錢幣重新串成錢串。

  芳娘則二話不說,洗手做飯去了。

  ……古代的世界太難混,柳奕很想帶著爹媽回現(xiàn)代。

  可混不下去也得混!

  之前她還有著現(xiàn)代人的慣性思維,什么“小富即安”,什么“安紀守法”,不說做“良民”,起碼也要做個“順民”。

  她一直覺著老老實實種地,本本分分好好當農(nóng)民還“挺好的”。

  現(xiàn)在看來,這不好!

  一點也不好!

  她們?nèi)胰?,自從有了空間的“加持”,便失去了剛來時的那份緊迫感。

  待有了第一筆收入,他們也沒有急著做點什么,因為他家的“本錢也不多,好像干點啥都不夠……”

  然而這只是她們的認為。

  ——說到底,柳奕一家對這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認知有限,膽子不大,腦子也想不到多開闊的地界。

  最簡單一個例子,他們覺得,做生意應該是她家可想的最迅速的發(fā)財方向了,但在任何時代做生意都需要的最基本的條件:項目、資金與人脈,她家通通都沒有。

  用現(xiàn)代時候的話說,她家的經(jīng)濟基礎決定了他們沒有試錯的條件,外部環(huán)境也不容許。

  農(nóng)戶人家,放著好好的地不種,折騰來去,不僅僅會招來唾沫星子那么簡單。

  這個時代里從上到下的機制就決定了,“不安分守紀”的人,走到哪里都會活不下去。

  這個時代、這個社會,讓一個底層小農(nóng)戶,想做點什么改變都顯得寸步難行。

  她家如若想真正“發(fā)達”起來,需要的不僅僅是金錢的積累,還得有身份的改變——可他們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而變。

  他們也壓根就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尚且沒有脫離“蒙昧”與“野蠻”的封建社會,從“人”,到“資本”,都還具有著最原始的傾軋本能。

  這里依舊將人劃分為三六九等,他們把人剝削人視為理所應當。

  在這個大環(huán)境下,人不僅僅會損人利己,有時候也會損人不利己。

  不僅農(nóng)家小戶會恨人有笑人無,處于“食物鏈頂端”的另一個階層,甚至不把除他們以外的任何人事物放在眼中,他們可以玩弄一切于股掌。

  說白了,這依舊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

  

天工杳杳

古代都是半斤八兩,一斤十六兩,經(jīng)常寫著寫著就錯了,所以會改改。若突然發(fā)現(xiàn)哪里有改動,就是糊涂作者在改錯,請諸位讀者見諒(?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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