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從角落里,低著頭走到眾人面前,道:“回各位主子的話,小人是十皇子的乳母?!?p> 蘇云初語氣凌厲:“十皇子為什么會無故大哭?是不是你做乳母的不盡心?”
乳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聲音顫抖道:“回您的話,小人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十皇子,方才鄭妃娘娘將十皇子抱上來之前,十皇子的心情不錯,突然嚎啕大哭……也許是十皇子該換尿布了?!?p> 蘇云初還未說些什么,鄭妃抱住十皇子,強裝鎮(zhèn)定道:“十皇子許是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人生了?!?p> “哼,十皇子是皇上的龍子,怎能和尋常家的孩子相比?”說話的,是位新得寵的寵妃,年輕氣盛,口不擇言道。
皇上陷入沉思,似乎真的在考慮兩位愛妃的話。
鄭妃臉色一白,舒太妃一個淡淡的眼神掃過去,敏銳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她輕輕挑眉,道:“華陽縣主說的不錯,乳娘是最了解十皇子的人,讓她來瞧瞧十皇子是怎么了?”
宴席上最德高望重的都發(fā)話了,乳娘低頭,在眾目睽睽之下,接過了鄭妃手中的十皇子,抱去偏殿。
鄭妃癱軟在地上,眼睛定定的看向十皇子離開的方向,仿若靈魂被瞬間抽走。
偏殿的乳娘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從偏殿里出來,連連叩頭:“皇上恕罪,小人剛才正準備給十皇子換尿布,發(fā)現(xiàn)十皇子左腿上青了一塊?!彼纳碜佣兜萌绾Y糠一般,繼續(xù)道:“小人一直精心照顧十皇子,十皇子腿上的傷,絕對不是小人弄的,請皇上明察?!?p> “不是你?十皇子身上的傷是自己長出來的?”此時,皇后的臉色已經(jīng)緩和,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威嚴道。
“這個……小人實在不知……”乳娘將頭叩在地上,謀害皇子,借她十個膽子都不敢,她要為九族的老小考慮。
“宣太醫(yī)吧。”舒太妃輕聲道,但話中的分量眾人不可置否:“皇子的身子金貴,容不得半點閃失,請個太醫(yī)過來瞧瞧還穩(wěn)妥些,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呢?”
皇上神色已經(jīng)略微緩和,皇后恭順道:“太妃的提議甚好。”
幾個宮人上前,將倒在地上腿軟的鄭妃扶到了座位上。
一頓飯吃到這個份兒上,誰都沒了慶賀的心思,礙于皇家威嚴,眾人低垂著頭,靜默不語的模樣。
十皇子是怎么受傷的?他們不關心。這件事情怎么解決?他們也不關心。只要這件事情不將“自己”牽扯其中,一切都好商量。
蘇云初坐回原處,瞟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鄭妃,湊到舒太妃的耳邊,小聲道:“這事兒八成是鄭妃做的。”
舒太妃回給她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鄭妃害人的手法太表面了,讓人一眼都能看的透徹,平日里又是個張揚的,自有大把的人瞧不上她,恨不得在她的頭上踩一腳。舒太妃只是給起了個頭,是鄭妃自己按捺不住脾氣。
有句話叫什么來著?不作就不會死。
太醫(yī)給十皇子檢查完畢,對殿上的眾位貴人道:“十皇子腿上的上,是被外力所傷,索性那人手勁兒不大,涂上些活血化瘀的藥,兩三天便沒事了?!?p> “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傷害朕的皇子?”皇上怒道。
“回稟皇上,瞧著是新傷,應當是今日之內(nèi)。”太醫(yī)又道。
“傳朕的話,今日凡是和十皇子接觸過的宮人,全部拉到殿外杖刑,直到有人招供為止,死傷不計?!被噬蠙M眉冷厲道。
蘇云初抬眼瞧了一眼略微松了一口氣的鄭妃,德貴妃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入耳中。
“十皇子受了傷,鄭妃妹妹這個生母,表現(xiàn)的很是淡定,就好似提前知道了一樣。”
鄭妃渾身一僵,臉色灰敗。
舒太妃緩緩起身,一只手牽著蘇云初,輕聲道:“皇上,蒸騰了半日,本宮有些乏了,先回青云宮休息了?!被噬蠝首啵鹕韯傄岂{,腦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補充道:“殿內(nèi)有消息了,去青云宮傳個話,好讓本宮放心。十皇子受委屈了,本宮回去之后,一定再給十皇子挑選一個稱心的物件兒?!?p> 殿外,微風不燥,蘇云初攙著舒太妃緩緩的走在御花園的小路上,她疑惑道:“您明知道是鄭妃在背后搞鬼,為什么還要將事情囫圇過去?”
“她不過是覺得我?guī)拙湓捰行┫滤拿孀?,教訓一下便可,若凡事都講究趕盡殺絕,還有禮儀律法做什么?”舒太妃淡淡道:“鄭妃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她在意的,無非是自己的出身,后宮里見她不痛快的人多了,何苦我為了這點兒小事自己動手?傷了體面?!?p> 蘇云初點點頭,長長的睫毛蓋住眼中的神色,語氣不明道:“只是苦了那些宮人了,他們都是無辜被牽連的。”
舒太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便是宮里人的命,生死身不由己?!痹捖?,她輕輕的拍了拍蘇云初的手:“你慢慢悟。”蘇云初今天的表現(xiàn)她很滿意,張弛有度。
在宮里如何過活?明地里唇槍舌劍,暗地里刀光劍影。
溜了一大圈,約摸著大殿上的宴席該結束了,舒太妃便帶著蘇云初回青云宮,免得和宮里的眾位娘娘打個照面,落的尷尬。
遠遠的瞧見了沈淵,蘇云初心中一喜,臉上上前打招呼:“沈大人?!?p> 舒太妃瞧了瞧沈淵,又瞧了瞧蘇云初,壓下了心中的疑慮。
沈淵的臉上一喜,轉(zhuǎn)身看見舒太妃審視的目光,又將臉上的喜色給強行壓下去,恭敬沉穩(wěn)道:“見過舒太妃,華陽縣主?!?p> “沈大人步履匆匆,這是作何?”舒太妃問道。
“稟太妃,是宮里出了個公報私囊的小賊,今日剛剛抓獲,正要壓到皇上和皇后面前問罪。”沈淵恭敬道。
舒太妃望了望,沈淵的禁軍隊伍里壓著一個太監(jiān)打扮的人,她抬眉,道:“統(tǒng)領宮中禁軍偌大的攤子落在沈大人的肩上重了些,皇上應當給沈大人找一個得力的副統(tǒng)領幫襯?!?p> “借太妃吉言,微臣求之不得?!鄙驕Y沉聲道。